也同樣已經滿頭白發的石磐陀搖了搖頭,輕聲道:
“不了。”
他回答道:
“我年輕的時候是個馬匪,有活兒的時候就當個商人,偶爾也會搶劫,雖然不喜歡sharen性命,但是手底下做了的荒唐事情其實不少,那個時候我睡覺都要枕著兵器,會覺得哪里都不安全,世上沒有家。”
“后來,師父找到了我,那之后我覺得,天下雖然大。”
“可是師父在的地方就是家。”
“而現在,師父也去了。”
石磐陀輕聲道:“可我卻反倒覺得,天下之大,處處皆可以為家。”
“既然這樣,那么我就去我們當年見面的地方吧。”
一輩子跌宕起伏的馬匪道出了這一生最具備佛性的話:
“方知道我這一生,有始有終。”
恰好庚辰來尋游俠兒,說在昆侖山上殺了自己是最好的選擇,游俠兒又受到了袁天罡師徒的囑咐,于這一年邁步了腳步,重新走向了瓜州,在走出城池的時候,他遠遠望著長安城里面的大雁塔。
在不知道多少顆舍利子組成的佛塔手段最高處。
是玄奘的頂骨舍利。
他似是從不會離去。
陳淵深深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嘴角含笑的僧人盤坐在了佛塔最高處,安靜看著自己,游俠笑出聲來,拂袖,混入來往的人流,踏出了長安城門。
這個游俠兒遠離長安十九年,在回到長安十九年之后,再度踏上了旅途。就仿佛他永遠也不會停下腳步,仿佛這就是他這一生的宿命。
而這一年,皇帝皇后,二圣臨朝。
皇帝李治至少遵照了玄奘的遺愿,將他葬在了白鹿原。
而感到世事無常,他想要為大唐皇室建造佛像石刻來祈福,和皇后商量地方的時候,皇后輕聲道:“聽說……當年北魏其實也是有過建造石刻的。”
“北魏佛像石刻嗎?”
皇帝若有所思,而后應允了下來,這本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北魏石刻,我記得是在洛陽龍門吧。”
洛陽。
長安游俠兒陳淵,洛陽人士。
當時母儀天下的皇后,喚來了天下的僧人和能工巧匠,作為后宮之主,她這一次為了雕刻佛像付出了足足兩萬貫錢,皇帝問起來,只是玩笑般道‘脂粉錢’,而她曾經見到了主持雕刻的僧人,眼底卻有難言的威嚴。
“抬起頭來,看著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