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后,他深深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一步步后退。
衛淵道:“不再多看看了嗎?”
道人咧嘴一笑,道:“不看了,再看,怕是舍不得走了。”
“那就成了執念了,執念不死,是為厲鬼。”
他擦了擦眼眶,道:
“弟子乃太平部所率,無論如何,不想變成害人的厲鬼。”
“是么……”
最后那道人跪下,朝著那老屋子磕了三個響頭,轉身要走。
肩膀上卻被一只手搭著,道人愕然轉頭,道:“次天師……”
衛淵道:“你叫我什么?”
道人愣了下,道:“次天師?”
衛淵看著遠處,一本正經道:
“既然叫一聲次天師,那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聲音頓了頓,他自嘲搖頭道:“罷了,這也就是個借口而已。”
“遇到了總要幫一把。”
順手在那道人肩膀上一拍,將那道人拍得踉蹌了下,跌跌撞撞往前走,衛淵手中黑傘輕轉,道:
“且去吧。”
他打入了一道神力,但是并未施法,只是順勢而為,法由心生,他看著那道人跌跌撞撞都走向前,站在門口,只是一個恍惚,就看到那道人潰散為光塵,光塵向上飛起來,涌入了那一株梨樹里面。
“真靈寄居于樹,避開天地規則么?”
“也算是一條路。”
衛淵搖了搖頭,把傘收回,轉身離開。
旁邊水鬼和戚家軍軍魂一左一右。
水鬼砸了砸舌,道:“可惜了,我還以為他能見著他老娘的。”
“結果變成了一棵樹,這和散到天地里沒有什么區別啊。”
軍魂反駁道:“這怎么可能如你說的那樣?”
水鬼嘖了下,一攤手,道:
“他現在是鉆了空子,避開了消散的下場,可是等到他靈性一鉆出來,那百分百會散掉,所以他也就只能做一棵樹了,又不能說話,又不能照顧他阿娘,和消散了有什么區別?”
戚家軍軍魂搖了搖頭,道:“區別可大了。”
他正色道:“春日之時有梨花滿樹,夢中送香,這不也算是陪伴父母身前;夏日炎熱,就為母親遮一遮涼,不也算是孝順?秋日閑暇,落葉滿地,腳踩其上,聲音柔軟清脆,冬日天寒,便做一裝飾,銀裝素裹,也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