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下大疫,冀州尤其慘重,他們一行人是打算前往冀州去治療那邊的百姓,一個孩子,身子骨還不好,去了那種地方,可能撐不過幾天就會重病死去,他們商量了下,哪怕是那中年男子表示反對,還是將這孩子留在一個曾經蒙受他們恩德的百姓家里。
然后把身上的銅錢分出一半來。
讓那人看顧著孩子。
而后一行人前往冀州,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在野外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竟然又發現了那孩子,灰頭土臉地,像是一只倔強的小獸一樣追在了他們身后,那中年大漢這一次不管不顧,沖過去把這孩子抱起來。
張角看著那孩子,張了張口,道:“我們去的地方很危險……”
那孩子認真道:“跟著你們,可以吃到飯。”
張角說不出話,他想說就算留下也有吃的,但是看著那孩子的眼神。
他不知道該怎么樣解釋。
那中年男人將這孩子舉起來,看了看,突地叫起來:“你這小子,給你的錢怎么全沒有了,你咋就剩下這幾張大餅?!”他伸出大手,也只是從孩子懷里找到幾張餅,那孩子笑起來,很寶貴地把餅子捧起來:
“這個,可以吃,餓不死。”
聲音頓了頓:“娘說,千萬不要餓死……”
中年男人張了張口,卻只能嘆了口氣,罵罵咧咧地,皇帝征討西狄,朝堂又奢侈無度,所以稅賦高的厲害,張角伸出手摸了摸那稚嫩孩子的頭發,道:“那你就跟著我吧……”
“還記得姓嗎?”
那孩子很光棍地搖了搖頭,讓中年男人又是氣得無奈,就知道吃吃吃,而張角笑了笑,道:“姓氏對神州之人來說很重要,我不能給你隨便起,但是名字可以換一換。”
“水溝是蓄水之地,蓄水之處千百年不滅則為淵。”
“你當為淵,如何?”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茫然點了點頭,那大漢反倒是大笑起來,將這個年幼的孩子放在自己肩頭,在整個朝堂無視了冀州之疫的時候,張角帶著自己的兄弟和信眾走入了這瘟疫之所。
隨著時局晃動,名字叫做張角的道士用藥草和符箓來治療瘟疫,卻被官員諷刺道是巫符之術,蠱惑民眾毫無裨益,但是在當時那個視瘟疫傷寒如必死之病的時代,朝堂封鎖傷寒區,唯獨他逆行而去。
有人詢問他為了什么,為名還是為利。
這個少年道士總是笑呵呵地道一句治病救人。
確實……
世家眼中,為了區區幾個百姓就冒死,這確實是愚鈍之輩,眼下外戚和宦官之憂才是大臣們心中所念念的大事,盧植和王允一類名宿皆為大漢國運而擔憂,忠誠表里,感慨不已。
憂心當今圣上年輕,被那些宦官外戚所蒙蔽,擔憂該要如何才能中興大漢。
少年道人治療這些重病之人,也為他們排解心中的怨憤,告訴他們,大漢龍脈尚且興盛,疫病之事只是短暫,等到當今皇帝掃除那些奸臣,重整整事,到時候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總能夠看到希望。”
也有很多失去父母的人,拜入張角的門下,他對待他們一視同仁。
而那個被取名阿淵的孩子,因為身子骨實在是虛弱,似乎是年幼時有過大病,先天有虧,之后也沒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常常咳嗽,伴隨著張角他們一同的劉牛,是曾經作為山賊劫掠的強人,看不慣這小子病懨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