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腳步無聲。
衛(wèi)淵安靜往前走。
這一次的木樓比起往日似乎更鮮活了許多。
今天不再是彌散霧氣的白日,而是深沉的夜色,隱隱約約傳來的,不再是清脆悠揚的女旦唱曲,而是男人們大聲粗魯?shù)臍g笑,是杯籌交錯的清脆聲,還有女人婉轉(zhuǎn)的陪笑聲。
歡喜,快活,以及那止不住的悲意。
衛(wèi)淵腳步頓了頓,往左轉(zhuǎn)過頭去。
灰蒙蒙的夜霧里,齊刷刷跪著一排人,有眼角生一顆黑痣的孩子,有男人,有女人,都低著頭。
男人沒有勇氣,女人沒了憐憫。
像是大排大排的墓碑。
他收回視線,無神踏入了四合院,然后在踏進去之前,睜開眼睛,恢復(fù)了理智,一剎之后,眼底浮現(xiàn)驚怒之色:“又是夢?!”
他看到了那棵老槐樹下的石頭井,看到了那低垂著頭的女人。
身上這一次是一襲大紅衣服,紅艷艷地,喜慶。
耳畔曲調(diào)一變,是嗩吶,歡喜高昂。
是大婚。
卻有一種讓人止不住毛骨悚然的味道,是止不住的悲涼,讓人頭皮發(fā)麻,衛(wèi)淵面色驟變,察覺到不對,朝后一個翻滾,順勢伸手一抓,想要抓起懷里的劍,但是抓了個空。
猛地抬頭。
槐樹上面綢緞抖動,下面空無一物。
再看一側(cè)。
那女人抬起頭無聲無息看著他。
手掌瞬間洞穿衛(wèi)淵心口。
………………
“啊!!!”
衛(wèi)淵被噩夢驚醒。
猛地睜開眼睛,眼底驚怒,看到有斑點綠霉的天花板,才冷靜下來。
幾分鐘后,起身接了一杯水干下去大半,冷水入喉,劇烈的情緒也算是安撫下來,神色算是沉靜,可更多是怒意,轉(zhuǎn)過頭,看到門口和床頭的符箓已經(jīng)無聲無息燒成了灰燼。
對方被激怒了。
但是被激怒的卻不止是它。
衛(wèi)淵根本沒有打算摻和妖魔鬼怪的世界,但是對面似乎完全不打算給他活路,見到床頭貼了符箓之后,反倒更為激烈地入夢,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是個正當(dāng)年輕的男人。
衛(wèi)淵心頭一股無名火燒得旺。
如果不是臥虎腰牌,自己可能也已經(jīng)死了。
這件事情沒辦法逃避,必須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