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言會死,他太剛正?!?/p>
“嚴嵩必須以貪污來表明自己xiong無大志,以四處樹敵來表明自己絕對安全,那些言官越是彈劾他,越是和他作對,那么他在皇帝那里,就越是用的順心,而且,這些年里的銀錢都是給皇帝設立齋宮打醮花的。”
“這是一個制衡,皇帝,文官,嚴嵩,彼此的平衡。”
“我都能看出來,一切的原因,不是嚴嵩,而是嘉靖?!?/p>
淵閉目,在他周圍,仿佛看到了一層層的網絡。
幕后之人,為了提前引爆劫難,為了將他之前的努力全部抵消,已經布下了層層的大勢,重新創造出了一個‘嘉靖’,像是一條條的線——他的努力,救下了常遇春,救下了馬皇后和朱標,制止了朱棣政變,斬殺毒龍,即將被這些抹去。
在他沉睡昏厥的時候,對方布下了足以影響改變未來的局,而這些布置,連帶著蘇醒之后的所見所感,仿佛將他徹底捆住,有喘不過氣的感覺一步步逼近——
嘉靖三年,大同兵變。
嘉靖十四年,遼東兵變,帝選補妃嬪,開設經筵。
嘉靖十九年,吉囊襲擾大同,六月,瓦剌部襲擾邊塞,帝選淑女百人入宮,煉丹。
嘉靖二十一年后,不曾理會朝政。
嘉靖二十三年,十月,俺答擾邊。
嘉靖二十五年,俺答稱汗,叩關,次年正月,帝選淑女三百人入宮。
更不必說,為了修建齋宮增加的各種稅收。
帝王起高樓。
百姓卻落了個嘉靖嘉靖,家家干凈的下場。
一股郁郁之氣讓淵心底涌動翻滾,這一次的局面似乎是死劫,無法再打開了,現實是如此,未來的大劫同樣是如此,這一次跨越數百年,爭奪未來的對抗是他輸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大劫非但沒有被制止或者延遲,更是比起原本更為加快。
而這個時候,不知為何,他反倒是突然平靜下來。
對方步步為營,但是算錯一著。
灰袍男子看向已經呆滯,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的吳汝忠,語氣平靜道:
“我見過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但是為什么你們都認為?!?/p>
“驅逐嚴嵩就能解決問題,為何……”
吳汝忠手掌劇顫,頭皮發麻。
儒雅男子語言溫和寧靜,手掌輕輕虛斬:
“不除去嘉靖?”
……………………
??!
咔嚓一聲,吳汝忠手掌的杯盞墜地,身子坐倒在地。
手掌顫抖,瞳孔劇烈收縮,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位清雅的先生會說出這句話,嗓音沙啞,道:“……你,淵先生,勿要,勿要輕舉妄動……,那圣上所在,便是天宮般的地方,你一人去了,不過是送死。”
“只要群臣協力,總能上達天聽,勿要,勿要送死。”
淵伸出手扶起吳汝忠,“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