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和閱歷與日俱增,她埋藏心底的,若有若無的恨意開始變淡。
她意識到,過去的十幾年,她趴在蘇南瑾身上啃噬他的血肉,消磨他的生命力,敲骨吸髓,她是他黯淡以至隕落的最主要因素,盡管她并非有意。
也許他的“無私奉獻”是要索取回報的,是她選擇性失明。
“被報復一下好像沒什么大不了”——是這種心情。
思緒飄遠了。
她回過神,聽到羅澹碎碎念。
“后半段我自己走,最多慢一點,你不要繼續(xù)消耗自己了。”
“不,”她打斷羅澹,“如果我體力不夠,我們可以原地等待救援,你的小腿到腳踝一帶傷得不輕,天氣又熱,勉強走路搞不好要落下殘疾。”
羅澹不再說話。
蘇南煜提出的可能性,讓他不免擔憂。
無論他多心疼這個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這種心疼最終都會被“可能變得不完整”的恐懼壓倒。
人性向來如此。
熬過日頭最毒的正午,兩人重新出發(fā)。
羅澹想,她急匆匆想要獨自背他下山,沒準也有擔心他傷情的因素。
經(jīng)過休整后的蘇南煜精力十足,兩眼一睜就是走,臨近傍晚時,她驚呼找到了東歐人帶她上山的路。
“最多不超過十公里,就能下山了!”
她叉著腰四處張望,“再走一會兒就找地方過夜,我去弄點吃的,爭取明天順利離開這個鬼地方。”
連著在野外生存了兩天,她逐漸得心應手,沒費多少力氣就搞到了食物。
補充過體力后,和昨晚一樣,她跟羅澹烤火取暖。
忽然,一道白光在不遠處劃過,緊跟著“轟隆”一聲。
她頓覺不妙。
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天空砸下。
兩人躲在山洞里倒不受影響,可沒有手機信號的前提下,誰也不知道這場雨究竟會下多久。
從目前的架勢來看,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停。
短暫的沉默后,她笑出聲,“好啦,放輕松,至少我們不用急著趕路了,要不要一起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