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得如何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好讓活著這件事不至于太難。
“……早就知道了……”
你的唇輕顫,聲音像貼著喉嚨刮出來的一抹嘆:
“他們不會讓我活著回去……連葬身地都不會給。”
語氣不重,但眼神閃著微光,如同積雨云中的一點閃電。
那是你壓抑許久、不敢露出口的——怒、羞、恥與……被拋棄的悲涼。
就在這時,一抹淡香靠近。
你整個人瞬間緊繃,肩膀微微發抖——那不是風,也不是婢女,是——
“……貴妃怎么在這里……”你的語氣慌亂。
昭璃站在不遠處,今日穿得極簡,一襲深紫薄衣,無鳳冠、無耳墜,鬢角散落幾縷發絲,像是未曾經過整飾便隨意而來。他沒有帶香,也沒帶婢女,空著手,連聲音都輕得如同月光落地。
“我聽說你被命令留在殿內……”
他語氣無波,眼神卻有著難以隱藏的急迫。
你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像一只聞到氣息的野兔,警覺得不能自已。
“別怕,我不碰你。”
他停住腳步,與你保持了三步距離,連影子都不敢越界。他的目光落在你抓緊袖口的手上,那節節泛白的指關節與不自覺顫動的肩,像極了他當年剛被送進王宮時,在鏡中看到的自己。
“……貴妃不該來。”
你聲音顫抖,像是要把所有混亂推回心底:
“貴妃……小民不配……”
“我不是貴妃。”
昭璃這次開口,語氣像刀鋒劃過絲絹,不留痕跡卻割人肺腑。
“我若是貴妃,就該在王身側、香床暖帳里,等著召見。可你看我——我來看你,不是因為我是誰,而是因為你是……”
他語塞,眉眼隱隱顫動。不是找不到詞,而是那些詞都太過貧瘠。
他不知如何形容那日你的樣子:
跪得那么笨拙,說話那么顫抖,卻偏偏把一句“貴妃不該跪”說得讓他幾夜無眠。
他不是因為憐憫才來,而是……他想知道,像你這樣一個處處怯懦、處處退避的小東西,為何能在他所有尊貴與屈辱之外,說出那樣一句,仿佛刺破牢籠的——人話。
“我不會碰你。”
他再次重復,后退一步,以確保你的邊界不被侵犯。
“但你若愿意聽……我只想說,若你國不愿讓你回去,這里也不是你的棲身之地——那我們……或許可以,逃出去。”
這一次,他語氣很輕,不再像貴妃、不像寵姬,而像某個在地牢深夜與你擦肩而過的囚徒,忽然遞給你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