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能想像此刻的他:坐在床沿,睜著眼,望著帳幕低垂的邊緣,還在想你那日那句“請自重”為什么說得那么狠。
──
你不敢叩門。
不敢太大聲喊他的名字。
怕隔墻有耳,也怕,他早已對你死心。
可時間已到,不能再猶豫。
你深吸一口氣,手心滲出汗水,指節顫得幾要無力,但你還是壓低聲音,貼近門扉,用極輕的聲音,幾乎像懇求般地——
“……貴妃……醒醒……我們走。”
門內果然動了。
并非驚嚇或慌亂,而是一種遲疑的沉默。片刻后,緩緩響起衣料摩挲聲,腳步無聲靠近。
門沒立刻開,只是隔著那層薄薄的木。
“……你說什么?”他問,聲音低啞,沙啞得像剛從一場長夢里醒來。他不敢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
你不知哪里涌出一股力氣,額頭靠在門板上,輕聲又說了一遍:
“小民……是來帶貴妃走的……現在……就走。”
門忽地一震,像是他在門后猛地站起身,但他沒有開門。他仍是驚疑不定,聲音中滿是困惑與傷意:
“你……那日不是……叫我自重嗎……不是要我收回所有話嗎……”
你的指尖在門板上顫著,一字一句,像是從心底撕出來:
“那日……是小民錯了……小民不是……不是不要……小民只是怕……怕貴妃也被連累……怕貴妃……會死。”
“小民……只有這一次的機會……那日對不起……但……今晚,小民會用命帶貴妃出去。”
──
門吱呀一聲微響。那聲音如夢中崩斷之弦。
門被拉開一寸,那雙熟悉的茶金眼瞳就在門縫中現出。
他的眼睛泛著光,不知是怒、是驚、是難以壓抑的悲喜。
“你現在說這些……你知不知道……”
他忽然止住話,似是哽住。半晌,他低聲問:
“你……真的……來帶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