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先是被討厭他的主考官點為卷試第一。
又被圣上點為了狀元。
往事一樁一樁地浮現于孟瑤的眼前。
可她雖也有好勝心,卻從不敢于人前表現出來。孟瑤也天生就不是孔克那般的人,全然沒有能在此時此刻,哪怕只是在此地和自己說出“這回一定,一定考上”的傲氣。
她只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追趕上兩人。
為了她心中的山川河海,也為了那份自三四年前就在她心底種下的不甘心。
一聲輕嘆后,孟瑤搖了搖頭。
她從書案前起身,打算去給新同窗找找她答應了對方的筆記。
孟瑤覺得,適合給剛來到這里的新同窗看的,都已經該是她在好幾年前寫過的筆記了。那時候她的注解比現在工整,前文和后文全要寫上,一字一句的,都寫的像是要讓外人也能看懂的。
孟瑤在她放書的架子上一路尋著,而后找到了一個擺在最底下的,她已經許久都沒打開過了的書箱。
孟瑤把書箱拖了出來,并坐到了地上,將書箱打開。
她只是翻了兩本冊子,就確信這里放的就是她能拿給新同窗看的筆記了。
但當孟瑤試著將里頭放著的書冊一并取出翻看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一沓被曾經的她特意壓在了最下面的書信。
那是……她寫的信。
每一封的信封上都寫著“曲云闊親啟”。
那時她的字還不像現在這般蒼勁,反而是圓且端正。如今看來,她那時的字倒是可愛質樸。
只是……她在國子監安排給他們的游學中寫了好多封信給那人,那人卻未有如約去她存信的地方收那些信。
以至于,直到四年后的今時今日,這些信都還未有被任何人拆看過。
孟瑤早就知道曲云闊不通人情。
今朝喜,明日厭。
曲云闊能在兩人剛結識時真情以待令孟瑤感到動容,也能在發覺孟瑤的才學和志向都不及他之后,當著眾人的面駁斥孟瑤所持之觀點,令孟瑤感到無所適從。
但孟瑤也還記得,有一年的中秋,自己又被父親嘮叨,說家中既無兄弟要幫襯,她去國子監讀了書也無甚用處,不如好好學學她庶姐。讓她多花些時間梳妝打扮,做做女紅,學琴習舞。
她一氣之下便在中秋之夜跑回了國子監。
也是曲云闊在同她一道分享月餅時對她說:
‘孟瑤,你愿梳妝便梳妝,不愿打扮就不打扮。何必要在意你父親說的話?待到有朝一日你成了朝中重臣,還有誰會在意你有無描眉,梳的又是什么樣式的發髻?’
他總是這般,在不經意間做出讓孟瑤感動的事,也說出令孟瑤為之動容的話卻不自知。
可當孟瑤回之以一片真情時,又總是說不清會在何時招致他的冷待。
想到這里,孟瑤不禁一聲嘆息。
也罷,既然曲云闊不愿收,更不愿拆看這些她在游學時帶著真心與真意寫下的信。
那么,便由她孟瑤來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