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你的,娘就看你一會兒。”
“那阿娘就進來坐會兒吧。”
說著,孟瑤便給母親倒了杯茶,而后才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提筆繼續寫了下去。
孟夫人在飲茶的小桌前坐下。她端起女兒給她倒的茶,卻也不喝,只是看著孟瑤的背影。見她又寫了幾行,孟夫人才仿若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娘記得你以前在國子監里,有個很要好的朋友。”
“嗯?”孟瑤疑了一聲,邊寫邊問道:“阿娘說的是我的哪個朋友?”
孟夫人道:“他父親是個挺小的官,好像……還是個武職?那孩子又還有幾分恃才傲物,所以一進國子監就被人排擠得厲害。但他和你倒是頗為有緣,第一天認識就徹夜長談。”
孟瑤不自覺地停下動作。
她握著的筆幾乎要從手中落下去。但孟瑤很快就又將筆握緊。只是她才穩了穩心神要再次下筆,母親的話就又在身后響起。
“娘其實挺喜歡那孩子的,也總覺得……他和一般人不一樣。”
孟瑤輕輕吸了口氣,而后聲音輕快地響起。
她眉間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阿娘,你這話說的,又有誰能和別人是完全一樣的呢。娘,我就快寫好……”
孟瑤是想要把這個話題給繞過去的,可她的母親卻是很快說道:“但娘確實覺得你那個同窗身上有很難得的東西。瑤瑤,娘記得你們才認識的時候,你和那孩子說好了要一道去吃飯,可他卻是在過去錢莊換銀票的路上遭了賊。”
孟夫人頓了頓,而后接著說道:“尋常人可能會立刻就和你說了遭遇,但那孩子不一樣。他不愿失約,就瞞著你,典當了他的馬車,之后又請你去城里一家很好的酒樓吃了飯……”
孟瑤在國子監里有不少同窗。
但孟夫人的這番話才開了頭,她就已經知道母親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了。與之相關的畫面也不受控制地在孟瑤的眼前浮現。
孟瑤已經有很久都不曾想起這些了。
以至于……她都有些記不起她與那人之間,竟還有過這般往事。
但當這些從母親的口中所說出,孟瑤卻發覺那些記憶竟是如此的清晰。連那人當時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說話時的語氣都仿若就在耳邊。
孟夫人的話還在繼續:“但我女兒也不是個一般人,你后來撞見他在書店邊上擺攤替人抄書掙錢,問清了原委,就陪他去丟了錢兩的地方又走了一趟,把那小賊給釣了出來。你還把那小賊給擒住了,抓人去……”
“阿娘,我寫好了。”
孟瑤打斷了母親的回憶。她放下筆,拿鎮紙壓在了面前還未寫完的那篇策論上,并起身對母親說道:“我們快去找父親吧。不然他得等急了。”
這實在是能稱得上是突兀了。可孟瑤面色如常,孟夫人則還在惦記著她接下去要說的話,因而沒能察覺到女兒的這份反常。
“不著急,讓他等著。你先來聽娘把話說完。”孟夫人說著,便也給孟瑤倒了一杯茶,招手示意女兒過來。
孟瑤沒得法子,只得過去,在母親身側坐下。
孟夫人看向女兒,問道:“娘問你,你的那個關系要好的同窗,他叫什么名字?”
孟夫人又想了好一會兒,可還是沒能想起來,于是只得說道:“娘就記得……他名字里應該有個‘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