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人形紙片,水見婆婆給的“護身符”此刻卻成了最令人捉摸不透的象征。
“這東西是怎么來的?”糸見原又問了一遍。
他收回受傷的手,指尖的窟窿邊緣,細密的活物蠕動著試圖彌合,卻不斷被無形的力量侵蝕、崩解。
“誰給你的?”
黑磷剎盯著那片人形,半晌才說:“這可真是個充滿‘愛意’的禮物。”
“是水見婆婆……”葵終于擠出聲音,帶著生理性淚水滑落后的咸澀,“她說……可以‘辟邪’。”
“水見……”糸見原低聲重復,名字在他舌尖滾動,“她碰了你哪里?給了你什么?”
“她只是把這個……塞進我懷里……”葵艱難地回憶,水見婆婆枯槁的手指觸碰她時那種滑膩冰冷的觸感再次浮現,讓她一陣反胃,“她說……‘要帶著它,少些苦楚,看清‘真意’……”
“真意?”黑磷剎發出一聲刺耳的笑,他瞥了眼糸見原指尖尚未愈合的傷口,又落回那張咧著嘴笑的紙片。
“是指我們……還是指她自己種下的‘穢’?”他刻意加重了“穢”字。
“坐過來,葵。”糸見原的聲音突然響起。
黑磷剎沒有反對,周身的熱浪波動了一下,三途乙津是最像活人的存在,他屈膝蹲在地上,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葵挪了過去。
“很好。”糸見原的聲音近在咫尺,他沒有看她,依舊死死盯著地上的紙片。
“現在,嘗試著對我們說說那個水見婆婆,”他開口,“她除了這張……‘人形’,還對你做了什么?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她集中精神,試圖回憶與水見婆婆接觸的每一個細節。記憶的碎片如同沉在渾濁水底的玻璃片,閃爍著模糊的光,但每當她試圖抓住某個具體的畫面或話語時。
空白。
令人心悸的空白。
就像被無形的橡皮擦狠狠擦過,只留下灼燒般的殘留感。她明明記得去過那間破屋,記得水見婆婆枯槁的手塞給她紙片,甚至記得那屋子里彌漫的、類似陳舊草藥和什么東西緩慢腐敗混合的怪味。
可關于水見婆婆具體的細節,她除了“真意”和“護身符”之外還說過什么關鍵的話……全都像抓不住的風,消散無蹤。
“我想不起來,”葵的聲音帶著挫敗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冷汗順著她光潔的額角滑落,“每次快要想清楚的時候就沒了,像被什么東西…吃掉了……”
“那東西在你身上留下的,不止是這張‘人形’。還有更深的東西,在逐漸啃噬你的‘認知’。”
“既然想不起來……”黑磷剎充滿興致的嗓音響起,“那就帶我去看看。”
“什么?”葵猛地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帶我去那個東西的家。”黑磷剎說得理所當然,“我需要為你的安全進行一點貢獻。”
葵目瞪口呆,大腦一片空白。
帶他去?
“你開什么玩笑!”荒謬感讓她脫口而出,“你一個衣服難道要憑空跟在我后面飄著走嗎?!這不是見了鬼了嗎?!”
話一出口,整個門廳的空氣都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