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楣上懸著一串褪色的注連繩,繩結下方,掛著一個早已風干發黑的桔子。
這就是“水見婆婆”的所在。
葵深吸一口氣,抬手叩響了斑駁的木門。
“吱呀——”
門開了條縫,一股濃烈的線香混合著陳年草藥的氣息撲面而來。門內一片昏暗,只有深處一點微弱的燭火搖曳。
“進來吧,迷途的小小姐。”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
葵踏入屋內。
光線昏暗,勉強能看清狹窄的空間里堆滿了各種難以名狀的雜物。
如風干的動物頭骨、色彩詭異的紙扎人形、用紅繩捆扎的枯枝、盛著渾濁液體的陶罐……空氣粘稠得幾乎令人窒息。
燭火旁,一個向僂的身影蜷在破舊日的蒲團上。水見婆婆穿著洗得發白的藏青色和服,頭發稀疏灰白,盤成一個松散的小髻。
令人心悸的眼睛渾濁發黃,瞳孔像是蒙著一層翳,卻精準地“釘”在了她的身上。
“坐。”婆婆指了指面前一個同樣破舊的蒲團,聲音像砂紙摩擦。
葵依言跪坐下來,雙手拘謹地放在膝上。
昏暗的光線下,她能感覺到婆婆那渾濁的目光在她身上緩慢地、一寸寸地刮過,尤其是在她的腰腹和脖頸處停留了許久,讓她渾身發毛。
“說吧,小小姐。”婆婆的聲音毫無波瀾,“被‘憑物’纏上了?”
葵的心臟猛地一跳。
她咽了口唾沫,艱難地開口:“我……我住在外婆留下的老宅里。那里…不太干凈。我好像做了很可怕的夢……”
她隱去了最不堪的細節,只含糊地提到冰冷的觸感和無法掙脫的恐懼。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那不是夢,小小姐。”婆婆眼珠轉向她,“那是‘憑物’。”
葵渾身冰冷,牙齒咯咯作響:“憑…憑物??”
“每一件華服,都是一個囚籠,囚著一個因執念或怨毒化生的‘穢’。”婆婆的聲音平板無波,卻字字如冰錐刺入葵的心臟,“你穿了那件‘彼岸花’,便是解開了它的牢籠,自愿成了它的‘憑依者’。”
“我沒有自愿!我只是…”葵的聲音帶著哭腔。
“穿上了,便是契約。”婆婆打斷她,枯瘦的手指指向葵平坦的小腹,“它選中了你,在你體內種下了它的‘穢種’。昨夜只是開始。每一次它享用你,那‘種’便會更深一分,直到徹底占據你的子宮,將你變成孕育它、滋養它的溫床。”
“到那時,你的精氣神、你的血肉,最終都會成為它掙脫束縛、徹底現世的養料。”
婆婆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極淡的憐憫,“逃不掉的,小小姐。你穿了它的衣,承了它的種,你的魂魄已與那宅邸、與那‘憑物’纏縛在一起。”
“離開宅子越遠,那‘種’便越饑渴,反噬越烈。最終,你會被從內而外啃噬殆盡,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葵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小腹深處似乎傳來一陣隱秘的、冰冷的悸動,隱隱在呼應著婆婆可怕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