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一步步走下螺旋階梯,隨著深入,潮shi的空氣變得越發粘稠,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咽一口渾濁的泥漿。
鼻腔里充斥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血腥、腐敗、霉變的酸臭,混合著一股甜腥味,仿佛大量肉類在高溫潮shi下發酵后散發的臭氣。
她顫抖著手摸索墻壁旁的開關,伴隨著“咔噠”一聲低沉的金屬聲,昏黃的壁燈亮起。
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被暗紅色覆蓋的巨大地下室。
裸露的巖石墻壁原本應是灰白,如今已被日復一日的暗紅色液體染成深褐近黑的色澤。
干涸的液體呈現出厚厚的脆裂殼層,斑駁地附著在石壁上,像老舊油畫剝落的顏料,散發著凝固的鐵銹氣味。
天花板極低,壓迫感幾乎令人喘不過氣。
生銹的鐵鉤從橫梁垂吊而下,每一個鉤子上都懸掛著看不清的血肉殘骸。某些地方只剩下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其他則還掛著腐爛的軟組織,灰綠色的肉塊與泛黃的脂肪糾纏一團,下面垂掛著混濁的固體。
隨著通風管道吹來的冷風,那些掛著的殘塊輕輕晃動,發出“吱嘎吱嘎”的金屬摩擦聲。
沿著墻壁,一排排木質陳列柜整齊排列,柜內靜靜地陳列著人類的頭顱。
這些頭顱被經過極其精細的處理,皮肉部分填充部分剝離,如今只剩下干癟的肌膚,裸露著蒼白的骨架。
眼眶深陷,被鑲嵌上色澤鮮艷的玻璃假眼,在暗沉的環境下反射著昏黃的燈光,仿佛無聲地注視著每一個闖入者。
最上方一排頭顱被從中間精準鋸開,露出人體腦內構造。干涸的血跡沿著鋸痕布滿腦膜殘骸,里面蜷縮著緩緩蠕動的白色蛆蟲。
在每一個展示柜的底座,都深深地燙著同一個名字:
“梅麗莎”。
字體娟秀,像是某個少女用最溫柔的筆跡寫下,卻又充滿癲狂的偏執,仿佛在宣告:“我的作品?!?/p>
房間中央是一堆被粗暴拼接的肢體殘片。四肢錯落不堪,皮膚顏色彼此并不匹配。蒼白的,黝黑的,斑駁老化的,嫩滑細膩的。手指有的修長而精致,指甲上殘留著剝落的亮紅色指甲油;有的則粗糙腫大,布滿老繭與裂口。
這些尸塊被以一種扭曲而病態的形式重新組合,呈現出極度痛苦的姿態。
或雙臂高舉,指向天空,嘴唇緊閉,眼睛大張,布滿血絲。
或頭低垂,兩手釘死在十字木架上,全身赤裸,xiong口被插入一把生銹的短刀。
或xiong腔被撕開,內部塞入一副兒童的干癟骨架,幼小的四肢從女人的腹腔探出,如恐怖的寄生怪胎。
盡頭,一張金屬臺孤零零地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