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青石上反復砥磨。
火,在她的眼眸里跳躍。
諳練的動作早已刻進骨子里,得心應(yīng)手。那幕至關(guān)重要的戲在她腦海里上演千百遍,鮮血在奔涌,指尖止不住得顫。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寒意鉆入鼻腔,壓制滾沸心緒。
刀,繼續(xù)磨著。
篝火被黑暗擁裹,卻依然炙熱旺盛,拉長那道嶙峋的影子。
這是一場了結(jié),她要用神棍的血,祭奠她坎坷的童年。
她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春寒的勁風忽來,似要壓倒烈火。在飛旋的火星中,那道磨刀的身影穩(wěn)如磐石。
哥哥收回目光,專心在燭光下縫改她的新衣,針腳密密落下,細致入微,帶著虔誠的輕柔。
穿梭的針線,打磨的刀刃,廟里廟外,交映心照不宣的默契。
衣襟改得寬敞,不必再刻意地勒緊她身為女人的本真輪廓。
他自然而然地對著燭光檢查,確認針腳牢固,完好無損。
風終是過去了,火焰猛地竄起,燒得更盛,盡顯凜冽殺氣。
寒光入鞘,干脆利落,她從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嘴角揚起冰冷弧度。
習得這偷盜絕技,還要歸功于神棍。當年神棍指使她和哥哥盜取村民物什,再假扮神明尋回的把戲歷歷在目。
她喜歡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成就感,哪怕是偷盜這等腌臜勾當。
每每撈一筆大錢,神棍都要去賭坊消遣快活,今夜也不例外。不過當他發(fā)現(xiàn)錢袋子不見了,定要折回來尋找……
想到這里,暗藏鋒芒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草堆上,那里放著最為尋常的農(nóng)具——兩把鐵鍬,還有一根削尖了的木棍,頂端是被穿透的老鼠尸體。
一夜過去,火堆燃盡,只余灰燼。
神棍意外地沒有回來。
難不成運氣好,又遇到人傻錢多的主兒了?
兄妹倆按兵不動,守著精心布置的陷阱,繼續(xù)等待,直到夜幕再度降臨,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她心頭。
神棍嗜錢如命,丟了錢袋子,怎可能如此沉得住氣?
一個念頭猝不及防地闖入她腦海:不會是死了吧?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shi鞋?神棍招搖撞騙久了,仇家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每次出山都要換個地方,被認出報復也是正常的。
可她不甘心。
要死,也要死在她手里,怎能便宜別人?
森冷眸光閃過,她攥緊拳頭。
兄妹倆毫不猶豫地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