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現在人在哪里?為什么離你而去?還有你在意的丈夫身在何處?
韞寧雙唇翕動,終究把話咽了回去,靜靜地聽她傾訴。
“作為母親,最開心的事便是看到自己的孩子茁壯成長,我不想要他能給我帶來什么,我只希望他平安快樂地度過這一生。”
“寧兒,這個愿望是不是很簡單?”
看著她垂淚模樣,韞寧心頭發酸,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陸姨……”
“可惜他生來便是不平安的。或許,他現在也是舉步維艱……我應該陪在他身邊的,可我……我……”
不敢二字哽在喉嚨里,陸月溪掩住臉,肩膀顫抖起來。
韞寧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陸姨,他既然好好活著,那便是平安的,我相信他也希望你也是平安的。”
良久,陸月溪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她再度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在兩年后,我又有了身孕,但我沒能保護好肚子里的孩子,倘若這個孩子順利降生,該是與你同歲了。”
韞寧垂眸,隨即期冀抬眼,“所以我來了……”
“我……”極輕的聲音隱隱顫抖,“我可以做你的女兒……”
是安慰她的話,也是她所期盼的。
她的心臟咚咚亂跳,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怕落空,怕失去。
她張開嘴,舌尖抵在上顎,正要發出那個字時,被陸月溪的指腹封住了。
“寧兒?!标懺孪Z重心長道,“女人產子是這世間最痛的劫難,我經歷過,所以我感同身受,況且,你娘親當年產子的過程比我還要艱難。她那時候多疼啊……”
韞寧怔住了,陸月溪的目光溫柔且堅定:“母親與孩子是獨一無二的牽連,任誰也無法代替,哪怕她已經不在了,我不想,也不能剝奪她作為你娘親的這份存在?!?/p>
韞寧從陸月溪的身上看到了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的憐念與尊重,這是她這個親生女兒也無法做到的。
她懂得當年母親生下她和哥哥的艱難,可她還不是母親,她是個女人。
她從出生便沒見過母親,或許是她天性自私,或許是這么多年的磨難造就的無情,她對亡母沒有太多情感,這份虛無縹緲的親情甚至還不及她與秦有容、與杜春娘之間的感情。
陸月溪感受到她的落寞,輕柔地撫著她的頭:“不過,我早已把你當成女兒看待,叫什么,不重要。”
韞寧鼻尖一酸,輕輕地將頭靠進陸月溪的懷里,溫暖又遺憾。她閉上眼,聽不見窗外呼嘯的寒風,感受著溫暖懷抱所給予的寧靜與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