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女子深深地呼吸,待心緒平復后,來到藥柜前,遞給藥童一張早已寫好的方子。
“抓藥?!?/p>
她們來此,只為這大醫館才有的幾味藥材。
大夫余怒未消,搶過藥方掃了眼,臉色陡然大變,指著其中兩味藥厲聲道:“荒謬!附子與半夏同用,乃十八反之大忌!你想害人性命不成?來人,把這兩個搗亂的給我轟出去!”
幾個兇神惡煞的打手立刻圍上來,擼胳膊挽袖子,氣勢洶洶。
面紗婦人見對方人多勢眾,連忙勸道:“罷了,我們走吧……莫要再起爭執……”
異域女子終是忍無可忍:“附子與半夏可以同用,治療脘腹冷痛、痰飲咳喘有奇效,只不過需要精準劑量與配伍減毒。爾等自稱名醫,怎會連如此常識都不懂?真是庸醫!”
庸醫二字炸開一片嘩然,眾人竊竊私語,目光多了幾分懷疑與迷茫。
大夫氣得火冒三丈,哪肯善罷甘休,沖打手吼道:“不知道她們從哪里弄來的害人方子!不能放走!給我抓起來,押到官府查個清楚!”
面紗婦人驚惶,本能地后退閃避,一個打手獰笑抓去:“裝神弄鬼!讓爺看看你到底什么模樣!”
就在面紗即將被扯掉時,一只手猛地扼制打手的小臂。
打手定睛一看,竟是個小姑娘,年紀不過十六七,可眼神卻帶著令人生畏的狠勁兒與戾氣,像頭惡狼崽子,還未長大便已學會吃人。
只見狼崽子手腕一擰,竟將他的胳膊反折至后背,他頓地失去重心,跪倒在地,臉頰襲來疾風,他下意識地閉緊雙眼,可拳頭并未落下,正正好好停在他眼前。
大庭廣眾之下,打人是要抓去見官的,尤其還是在皇城里,她強壓戾氣,收回拳頭。
打手受此大辱,惱羞成怒,“小婆娘!找死!”
他揮拳襲擊,哥哥攔住了,她拉著面紗婦人和異域女子趁亂逃跑,哥哥斷后,兄妹倆配合得天衣無縫。
面紗婦人身體羸弱,跑了沒幾步已是氣喘吁吁,眼看就要摔倒。她二話不說蹲下身,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直接將婦人背起。
“好孩子……放下吧……會連累你的……”婦人虛弱勸道。
“無妨,抓穩了?!彼艿酶炝?,哥哥也追上來了。
身后打手的怒吼被遠遠甩開,消散在烈日的熱浪里。四人避開大道,跑到郊外一處僻靜河邊才敢停下來。
兄妹倆經過多年磨煉,體力異于常人,即使背著人跑上幾里地,她也不覺得疲累,只是熱紅了臉,滿頭大汗。反觀婦人情況急轉直下,被放下時已無力站立,捂著腹部蜷縮在地,臉色煞白,壓抑著痛苦shenyin。
異域女子見狀,立即拿出針包,為婦人施針治療。
女子沉穩老練的技法已在回春堂見識過一次,她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她精通醫術,且造詣高深。
兄妹倆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守著。她捧起河水大口大口喝起來,雖然解渴,但不過癮,身體仍然熱得很。她直接將頭扎進水里,浸在奔流的清涼里,待憋不住氣時才猛地抬起頭。
“呼——”
她暢快地吐出一口長氣,頓覺神清氣爽,那雙眼眸更顯清亮有神,哥哥自然地為她擦臉。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開婦人掩面的發,本就松動的面紗隨之掉落,卷到她腳邊。她拾起望過去,爬滿猙獰疤痕的半張臉映入眼中。哥哥不由得駭異,她也愣住了,婦人臉上有傷在她意料之中,不曾想,如此觸目驚心。
異域女子專注施針,心無旁騖,她才敢更為仔細地瞧著,明晃晃的陽光下,一切無所遁形,異域女子耳后一道極不起眼的細痕解開她的疑惑。
原來如此,難怪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她對兩人的身份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