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云初發(fā)現(xiàn)自己被軟禁了。
發(fā)現(xiàn)這件事很容易,以往她的醒來總是伴隨著住所外的斥責叫罵聲,像是個天然的鬧鈴,云初一聽見這聲音,就知道該到自己起床的時間——雖然這些日子一直因為運功睡不好早早醒來,但是她不知晨昏,周胤又不會天天找來逗辱她,有時候一直坐在床上,一整天就這么過去。
因為兩界沒了爭端,魔界的人也閑了下來,有事沒事就愛往她的住所外面大放厥詞,云初摸清了規(guī)律,人大概會在每天巳時到來,午時人便散去,云初不管他們,不過偶爾也會被絡繹不絕的‘客人’激起斗志,忍不住推開窗戶與他們對峙。
“誰,誰剛才說我濫殺無辜?”云初冷笑,肩膀上的小狐貍慵懶地打著哈欠,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讓少女的冷臉看著更加可怖,“敢不敢當面與我對峙?”
平時,大部爭論到此為止,誰愿意與一個質子對峙,更何況她雖然瞎了眼,渾身氣質卻又與千年前何曾相似,這就是個sharen不眨眼的毫無憐憫心的魔頭,與她計較什么。
只是那日,有人看不慣,真的站出來與她爭論,只是云初不認識他是誰,說了他父輩的職位名稱,云初才從記憶里找出對方的身份。
“敢做不敢當!”少年的話語帶著一股狠勁,“都怪你,都怪你!父親他本可以為魔界建功立業(yè)!偏偏被你……”
“建功立業(yè)?”云初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你父親確實讓我記憶深刻……魔界確實有不少修士因為正道不公而墮魔,這些人就算墮落,也總有自己的準則……至少知道不應隨意殘害凡人,好歹會給自己找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可是你爹呢,抓來一百八十八個幼童挖心掏肺煉丹就是建功立業(yè)?呸,萬人不齒!我不殺他,自有天日昭昭,三界不容!”
她的手指輕輕把狐貍從脖子上抱了下來,手指輕柔的梳著毛,面上卻是一片冰冷,那雙無神的眼睛看了過去,竟是令人憑空看出了種種殺氣。
“他是你爹,那你莫不是認為他挖心掏肺的孩童就沒有爹娘?你若是心中不服就走近些,我送你去跟你爹闔家團圓!”
為啥是闔家團圓,還不是因為那渣滓為了煉丹把老婆都煉了……怎么她聽這子嗣的意思反而成了她的錯?魔界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容得下一切荒唐事了嗎,云初垂下頭,又覺得這里變成什么樣子都與自己無關,她最近手癢,打個人活動筋骨也未嘗不可。
只是云初到最后也沒有等到靠近的氣息,后來才知道少年被嚇暈過去,或許也是因為忽然知道自己爹做的荒唐事受了刺激,與云初沒啥關系,她罵完人心情好了不少,但又莫名覺得不解氣,她罵這些小卒沒啥意思,真正把她拘在這里成婚的人,雖然每次都會打得彼此吐血,但是云初好像沒有認真罵過他。
以前也沒有,云初沉思,以前她頂多會陰陽怪氣,比如什么陰風把您老吹了過來,怎么一遇見這人她連罵人的心思都歇了呢,云初想不明白,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太安靜,開始胡思亂想這些事情。
最近她的房子周圍安靜的過分,最開始幾日云初還有些不適應和困惑,她這個人在魔界待久了就不算新奇,所以就不來日常打卡般騷擾了……?只是生物鐘也養(yǎng)的正常了許多,她的頭靠在窗子上,乍然看去,還以為她在看著窗戶外面的世界。
她可以肆意妄為的,名為自由的世界。
周胤又不開心了,他自認為沒有壓抑開門的聲音,只是對方?jīng)]有一點反應,連頭都懶得抬起來,當他不存在似的。
是不是他這幾天冷落了云初,她在和自己鬧脾氣?
他走過去,這下云初總不能一直走神靠著,坐直了些,淡淡開口問他。
“什么事?”
“孤來看你。”他的步伐穩(wěn)重,似乎每一步都踩在她的神經(jīng)上,她下意識往后撤,卻陰差陽錯躲開了對方探向她臉頰的指尖。
好好說話,干嘛動手動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