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看手腕內側那兩個月牙狀的小印子,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蹭上去。
對了,做舒芙蕾。
“我也洗一下。”她擠到水槽邊,盡量若無其事地說,“那個,我這幾天去面試了。”
“真的假的,不是要休假嗎?”
“只是想找點兼職做做,我想盡量用和家里沒關系的錢。”
“怎么聽起來慘慘的。”
“沒有啦,我也是有獨立存款的,只不過要溯源的話,還是會溯回到家里面。”
“有家真好啊。”周品月開玩笑說。
“說得好像你沒有一樣。”
“那要看是哪種家了。”
對話中斷了,接下來她們沉默著做蛋糕。用完打發器后,周品月才開口。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什么主意。”
“那天你說喜歡我,還是挺震撼的。原來也不是那么難說出口的話啊。”這話聽起來有點怨念。
“呃,這個嘛,可能是我發現,如果這次又再也和你見不到面,死了也不會好受的。”
“所以你本來是打算和我過完那兩個月,就去死嗎?”
原來這么明顯嗎?!
程牙緋怯生生地點頭,發出蚊子般的聲音:“本來確實是這么打算的。可是,你不是不想聊這種事嗎?”
“我只是不想被你當用之即棄的樹洞而已。”
“所以現在說這個沒關系嗎?”
“是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誰沒想過死呢,我有個朋友每天都說想死呢,現代人不就這樣。”
“那種只是開玩笑的吧。”
“不是哦。我也有過這么一段時間,真的每天都在盤算死了算了,但是反而因為這么想,做了很多如果只想活著就不敢做的事,所以我覺得想死也沒什么不好的,知道受不了就可以隨時退出,這樣會收獲更多體驗。”
是啊,多想想死,反而能活下去。人真奇妙。程牙緋想到,自己也是在“反正都要死了”的心情下,才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
而換了身邊的大部分人,若是聽說她的這種想法,大概只會回:你為什么動不動就要想到死呢?像你這樣的人有什么好想死的?但想到死就是很簡單,和想吃飯一樣,是不需要多努力就能蹦出來的想法,或許本來就是一種生物本能。不然,為什么那么多宗教都要特意禁止談論zisha呢。
可是,現在她面臨一個新的問題,或者說,又回到了原處。如果沒有“反正都要死了”或“如果再也見不到面”這樣的極端情境去驅動,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勇敢的人。
而有一部分的她必須承認,她是因為周品月的勇敢才癡迷其中的。她優柔寡斷又模棱兩可,那個人則恰恰相反。
想著這些事,她不禁微笑,馬上就被發現了。
“你笑什么?”
“唔,就是突然想到,我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