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名一刀落下,人群便不再喧嘩,一起凝神看他揮腕!
雪無名停刀良久,天地仍是一片死寂,人人浸在刀意之中不能自拔。
“好!好!”不知過了多久,才午人醒來,大聲喝彩,
“納古法于新意之中,生新法于古意之外,陶鑄萬象,隱括眾長。血兄此路刀法,已可起八代之衰,卓然成神跡!
小可董青,不敢請問仁兄,可有意至我西伯利亞飲馬河做供奉?”
一美少年,白衣翩然,越眾而出,手持紙扇,遙相作揖。
“董青兄,你飲馬河名師輩出,今日怎地與我雅美蝶絲糕翼社爭搶雪兄?”人群中一人含笑發(fā)聲,對著雪無名萬福了一福,嬌聲道”“雪兄,小妹云麗有禮了!”
云麗話音未落,又有一人走到雪無名面前,施禮道:“前輩刀刀皆成化境,上下一千年,縱橫一萬里,舉無此刀。
晚輩乃維多利亞大沙漠累國之使白銅,欣聞前輩榮登天榜,特置黃金萬兩,延聘前輩為我國之吉祥物典月題詞……”
一時(shí)之間,人群鼎沸,各路英雄豪杰等紛紛而至,所代表各方勢力也是讓人驚羨……
天地茫茫中,雪無名惶然而立,目光越過人群,望斷四野,卻再也望不到蘇郁的影子。
蒼茫之間,雪無名忽然覺得心頭大痛,雪無名寧肯不要這一切繁華,不要這一切成就,只要換回蘇郁再次站在雪無名的面前。
雪無名本是鐵匠的小女兒,個(gè)頭不高,相貌不好,家世也無甚長處,只是頗能吃苦。
那時(shí)天景不好,鐵匠身份卑微,不大為世人看得起,降妥在鐵匠之家,原是一樁苦事。
雪無名生下來時(shí),家中已有十個(gè)長兄長姐。孩子一多,也便不被珍惜。更兼世道不好,家道蕭條,到了雪無名時(shí),吃飯也早已成問題。
因雪無名多衣白衣,如同冬雪,且有沒有正式的名字。便自以雪無名呼之。雪無名本是綽號,不是名字,可叫到最后,連父母也忘了雪無名本來名字。
雪無名自小乖巧懂事,沒有活計(jì)時(shí),雪無名就跟著母親整理家務(wù),燒水做飯,針織女工,縫補(bǔ)漿洗……
有了買賣上門,雪無名便給鐵匠遞下手,拉風(fēng)箱、添火炭、倒炭渣。爐中火焰熊熊,雪無名黝黑的小臉也跟著通紅起來雪無名最喜歡看鐵匠在鐵器上銘刻huā紋,常常學(xué)著在地上劃刻。
八歲時(shí),雪無名的雕刻已經(jīng)有模有樣。九歲時(shí),鐵匠便將鐵器銘刻交與雪無名做。
初始之時(shí),雪無名的筆畫略顯纖柔,結(jié)體也時(shí)露瘦怯,卻顯得天成自得,備有姿態(tài),行間雖然偶有偏移而氣勢仍直貫到底,章法上也有一種搖曳多姿的美感。
漸漸地,鐵匠的生意開始興隆起來,其中來往客人倒有大半是為求雪無名而來。
十二歲那年,雪無名便專門為人雕刻,其中不乏有懂畫的人,看了之后常常嘆息。
雪無名的雕刻平直瘦硬,挺拔峻銳,撇如利劍,捺似霜刀,筋骨挺拔。偶爾也兼用婉曲,化鋼為柔、變方為曲,于纖靜明快中呈現(xiàn)回環(huán)委婉的柔韌之美,氣勢也生動(dòng)流暢。
曾有西伯利亞飲馬河名家,偶然見到,評說:“刻意之中見詭秘,詭秘之中見虔誠,如見長袖之起舞,如入幽渺之幻境,刀中見筆,筆中見刀,渾樸奇謫,如滿天星斗,竟至人人目不暇接”
因此專程來訪,意欲延請。待知是一鐵匠之女,頓時(shí)色變面去。
當(dāng)朝律令,鐵匠為罪臣,不可轉(zhuǎn)事它業(yè)。
因此,縱然雪無名手下刻刀如有神助,依然改變不了雪無名卑微的命運(yùn)。
從十二歲起,雪無名一刻十年,忽忽已然二十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