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他抱著吉他。
“真的…很好聽嘛…?”
含著怯意的問話,他曾在起居室里對我說的。
而現在,它從筆記本電腦冰冷的揚聲器里流淌出來。屏幕里,聚光燈下的樸延星,他也在問,問著臺下的評委與萬千觀眾。
記憶與現實轟然相撞。
——這件我親手縫制的衣裳,原來隨時可以被穿出去,給全世界看。
我笑。指間的煙亮了一下。
這是我來到紐約的第一年末了。這一年,我用盡了所有能想到的渠道去打聽他的消息,可他銷聲匿跡,人間蒸發。
直到今天。
原來他去做練習生了。藏在那樣一個密不透風的、流水線般的地方里。怪不得。
“好樣的。你。樸延星。”
我對著屏幕,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背叛我。
逃離我。
用一種我最不能容忍的方式,光鮮亮麗地,重新出現在我眼前。
那些我教給他的,那些只能用來取悅我的招式,那些專屬于我的眼神和聲調,如今,他將自己攤開來,正一點一點,慷慨地分發給鏡頭前千千萬萬張模糊的臉孔。
我曾以為只屬于我的私藏,原來,也可以被放在市集上,供人圍觀,估價,喝彩。
屏幕里的樸延星還在笑,那笑容燦爛得刺眼。
笑什么呢。
真想伸出手去,穿過這冰冷的屏幕,掐住那張完美的臉,親手把它……撕爛。
我仰起脖頸,吐出最后一個煙圈。那白色的霧,裊裊升起,又在冰冷的雨夜里,寂靜地散了。
………
紐約的雨季很漫長。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
水軍,黑票,輿論場上無聲的硝煙。
我試過所有能想到的法子,想撒下一把無聲的沙子,試圖絆住他的腳。
可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