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知道啦,你祖父那個性子,就算你肯寫,他也不會答應幫你送去的。”宋珮拍了拍慕容環的手臂安慰,“不過你和他青梅竹馬這么多年,總得有什么特別的信物吧?”
“什么意思?”
宋珮抬了抬手,碧兒帶著人端了好幾個匣子上前,擺在桌上打開一看,里面用木板隔出好幾個格子,每個格子里都放了不少形態各異的金銀玉石。
“錦娘瓔珞打得最好,你之前還惦記著討她送我的禮物呢。”宋珮將彩繩遞到慕容環手里,“信寫不得,這瓔珞總得送一送吧,過幾日我要把祖母的家書送到大哥手里,到時候托人一齊送去,小侯爺瞧了肯定認得出。”
“可……”
“可什么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憋出相思病,小侯爺知曉了在前線心疼起來怎么辦?”
“誰、誰會得相思病啦!”慕容環受不得逗,早已俏紅了臉,緊緊抓著彩繩不舍得放手。
顏子衿見狀便也不跟著揶揄,坐在慕容環身邊教她如何編繩,畢竟是要送去前線,前線多是男人,不能太過張揚,也不能太過繁瑣,要是讓人瞧見認出來,肯定要聚在一起開小侯爺的玩笑。
且不說小侯爺會不會在意他人玩笑,就說這東西出自慕容環之手,思來想去,都該是細心保存聊以慰藉相思之情的,哪里能隨意給他人看呢?
所以在顏子衿看來,不必繁瑣,只要能突出心意,獨小侯爺一人知曉就好。
提議倒是不錯,可慕容環卻有些犯難,她想放進去的東西多了去了,但真要全放進去,又顯得太臃腫。
這事兒顏子衿可幫不上忙,于是留慕容環一個人在那兒思考,自己則在宋珮身邊坐下。
宋珮已經自己拿了彩繩自顧自地編了起來,她之前跟著顏子衿玩了這么久,打瓔珞的本事精進不少,挑挑揀揀,沒一會便編了幾枚珠子湊出一朵花來。
顏子衿見她心中有事,又記得顧小將軍此番并未參與到此回戰事中,前幾日還聽說他總管有空回京來見長輩呢。
正欲開口詢問,宋珮似乎已經察覺到她的想法,提早開口道:“他沒去,我自然不是擔心這個啦,而且……他也不可能去的。”
“……為什么?”
“靖州這一戰,那可是舉國矚目的大事,凡是去了的,無論是何結果,那都是戰功赫赫的功臣。”宋珮用指腹拈起一枚碧色琉璃珠,對著窗外的端詳光澤,“若他去了,我和他便真的到此為止了。”
“這——”
“他的堂姑嫁給了趙家。”宋珮淡淡開口道,“按理說,其實這關系遠了去了,但對宋家來說卻不行,宋家地位能維持至今,便是因為遵守祖訓,而且陛下是不會愿意看到宋家與趙家過多牽扯的,即使,顧家與趙家早已疏離。”
“……”
“他為了我舍了不少,不然他本該前途無量。”宋珮用手掌撐著腦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輕輕嘆笑道,“可我身為宋家唯一嫡出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為他讓步。我記得我與你說過,我家大哥遠在前線不肯回京,二哥接過父親的擔子,在朝堂上與人周旋,他們兩個人這樣做,其實都是為了我。”
“佩環姐姐。”
“宋家主脈只有我兄妹三人,將來定是要接過家主之位的,所以我的夫君,只能入贅。大哥知曉我與他自小一起長大,若我真要嫁人,他是最好的人選。大哥天資聰穎,是家中同輩中的佼佼者,為了我,他選擇遠守邊疆多年,便是拿了自己的命向陛下示忠,好求一個恩典,能允下這門婚事。”宋珮輕聲說著,將琉璃珠落回匣中,又拈起一枚紅色的瑪瑙,“我二哥本就不喜這些官場應酬,他本來打算自愿從宋家除籍,出門四處游歷當一個游俠,亦或者和你哥哥一樣,上陣殺敵,自己搏出個名堂,若是這樣說不定……他當初也能有機會求上一求。”
顏子衿垂了眼,不由得想起慕棠與太子成婚那日,宋玟擠在人群中,臉上曾閃過一絲黯然神傷。
“可大哥不在了,我又沒法站在堂前,他身為次子,總得接過這個擔子,”宋珮說著說著,再一次輕嘆道,“也多虧了他這些年在百官之間來往交際,穩住了宋家在朝中的立場,陛下……這才應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