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六、
“顏子柔,誰?”男子歪了歪腦袋,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名字倒像是個姑娘的,但在他看來還是不怎么好聽。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男子看著面前重傷的棄毫,上前抬腳,狠狠踩在他的傷口上,頓時從褲腿的缺口處又被暴雨重刷出不少血水。
“奇了怪了,我和你們毫無瓜葛,你倒是打定了我要幫你一樣。”男子環手抱xiong,笑嘻嘻地盯著棄毫,但眼角余光還是不住瞄著一旁冒雨站在院中的男人。
“你若愿幫,顏家自然千恩萬謝,你若不愿糾葛,咳咳,”棄毫肺中忽覺劇痛,頓時咳出一口血沫,“我久不回去,將軍自然察覺到不對,不過是、咳咳、是時間長短罷了。”
“那顏子柔是什么重要的人,她回京是會出什么大事——”男子絮絮叨叨,卻又猛地止住了話語,許久,這才看向棄毫,神色凝重。
棄毫無力再與其多言,他只覺得意識逐漸模糊,此番實在大意,他本是與顏述交代完后趕來此處,按顏淮之前安排的暗中加派人手監視江柔。
沒曾想因得這大雨耽擱了回去的動作,結果這天夜里,竟有無數殺手夜襲宅中,顏淮安排之人武功不差,卻也紛紛敗在他們手下。
棄毫為護宅中眾人,奮力拼殺,所幸撐到眼前兩人相救,可他此刻并不在意自己重傷,而是焦急沒能攔住江柔隨了那些人離去。
顏家五房伯父正讓人查看著其他人傷勢,自己不顧身上傷口,走到門口,扶著門框看著院中幾人。
江柔自從來到臨湖,便在顏淮安排下,化名顏子柔做了這顏家五房的養女,一開始五房伯父還不甚理解,甚至詫異于江柔與顏子衿極其相似的面容。
但見了顏淮親筆寫的信,又見自家娘子因得子蕪之事昏了神志,唯獨見了江柔,將其誤看作顏子衿后,這才勉強清醒幾分,心中雖不解,但還是應了信中所求,將江柔認在自己屋內,只是極少讓她外出,所以顏家其他人并不怎么知曉。
一直到顏淮帶了顏子衿回臨湖,正好五房伯父打算帶娘子回娘家靜養,這才抓了機會與顏淮談起此事。
顏淮沒有掩飾,而是將顏子衿落難一事盡數相告,又將自己對江柔的打算告知。
茲事體大,顏淮又道不可多告知他人,考慮到事關顏子衿和顏家其他女兒們,五房伯父考慮一下,還是應了此事,且向了顏淮保證自己會看好江柔。
雖說是代替顏淮監視,但這段時間相處之下,江柔對他們夫婦一直孝順知禮,他們如今痛失愛女,也逐漸將她視作親女看待。
今日遇襲,想來是與顏淮所說那些人有關,他自然知曉顏淮在這宅子周圍安排人,便是為了防止江柔心生他念,可現如今,現如今她……
“壯士、壯士。”
不顧傷勢,五房伯父踉蹌著走入院中,“噗通”一聲當著男子面前跪下。
眾人皆是被他這一動作嚇到,男子更是嚇得都抖了一下身子,見五房伯父年老憔悴,一介普通人就這么跪在雨中,心中一時不忍,伸手欲扶。
“還請壯士發善,救救子柔,若能救回小女,我夫婦兩人自當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可我記得,她又不是你們親女兒。”
“我等夫婦兩人年老,已經無力在意他事,只想頤養天年,”五房伯父說著朝著男子又拜了拜,“如今蒼天憐我,將子柔送予我兩人身邊。雖非親女,卻早已視為親女相待。”
“人心隔肚皮,誰能知曉呢?”
“子柔為救眾人不得已妥協而為,并非本意,此番入京,豈能活命?”五房伯父膝行上前,抓住男子的褲腿,“還請壯士,憐我、憐我夫婦二人……早失愛女……”
房檐下燈籠被打落不少,剩余的被風雨吹得劇烈搖擺,光影不住在男子受了黥面之刑的臉上搖晃。
“嘖。”
男子抬手一把將五房伯父拉起,又指了指棄毫,點了幾處傷重的地方讓他們處理,那五房伯父之前一直在屋內,如今才瞧見棄毫如此傷重,立馬叫人出來幫忙。
男子踱步走到男人面前,后者正專心致志查看著那些殺手身上,試圖找到些許確認身份的證據。
“不用找了,他們安排人動手,是不會留下半點暴露身份的證據的,這個我比你熟。”男子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