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理看著自己手中的斷矛,與沙場之上,那些斷矛一般無二。唯有這支斷矛乃是高月勾的。
不過茍理對高月勾最后一招,絲毫沒有留情面,直擊要害。畢竟廣知南在他身后,就算他肯放過高月勾,恐怕也難逃一死。
斗轉星移,月寒風肅。如今沙場遍地魂。
茍理看著手中的斷矛,高月勾倒下時,告訴他,若是不嫌棄,日后打算將斷矛當做兵器,不妨給它取個名字,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心愿。
茍理對于兵器,可有可無。但既然高月勾交代了,他便打算將這斷矛當成自己日后的兵器。畢竟手中已經沾了血,日后也定少不了。
茍理想起了自己跟隨涼景義學釀酒的第一日,涼景義抬眼一瞧,只說了一句:“站在一邊,什么活都不用干,瞧著便是。”
茍理那時,年輕氣盛,只以為涼景義是瞧不起他,不打算教他釀酒。后來才知,涼景義是為了讓茍理好好思量一下自己是否愿意學釀酒。
在一旁,瞧了幾遍,如何選糧食,如何釀酒,涼景義沒有一點藏私。畢竟只要開始下手,那么這幾缸酒不管好壞皆由他擔著。而日后他便是涼景義的徒弟,是一個釀酒人。
如今茍理手上沾的不是酒糟,而是鮮血。日后茍理怕不會再用這雙手去釀酒,別人不知如何,但他卻想著,自己再釀酒,那酒里一定全是血腥氣。
茍理也沒讀過什么書,就算是他的名字,也是別人糊里糊涂給取得,更別提讓他來取名字。
遠眺而去,那些死去的士卒,是否會想著臨死之前喝幾口好酒?可惜了,他們若是有幸,能喝到涼景義釀制的引魂湯,就算是到了奈何橋,也定是不怕。
“若不然就叫你們引魂湯?”茍理笑著說道。
不過他隨即搖搖頭,真是叫了引魂湯,豈不是污了這個名字?
茍理想著,日后死在自己斷矛之下的一定皆是冤魂,茍理說道:“便叫魂歸吧,只望凡是我殺之人,都能回歸故里,轉世投胎,忘了此生的悲苦喜樂。”
而他身后則走來幾個蠻子,嘴里嘟囔著什么,茍理也聽不明白,他也懶得去聽。這些人擾了他的清靜,也擾了那些剛死之人的孤魂。
站起身,茍理身后一片漆黑,而他前方則是北蠻的大營,那里到處皆是篝火,大獲全勝的北蠻打掃戰(zhàn)場之后,便飲酒慶祝。
茍理搖搖頭,若是沒有他與廣知南出手,怕是大奉大軍就算戰(zhàn)敗,也不會因無主帥,群龍無首之下,被北蠻大軍乘勝追擊,打的落花流水。
可正如廣知南所說,既然她們已經出了手,在多想這些有何用處?
茍理去尋廣知南,打算問他,現在既然殺了大奉的兩位主帥,何時能離開此地?他不想在平沙洲再待上一時半刻。
廣知南卻手拿一個酒囊,坐在篝火前,喝著酒,絲毫沒有將一旁的北蠻放在眼中。
“我們何時走?”茍理問道,他站在廣知南的身后。
廣知南仰頭喝了一口,自己已經喝了數口,原本以為只是自己喝不慣北蠻的青稞酒,但現在看來并不是。
雖然北蠻將此酒視若甘霖,但廣知南寧愿會大奉喝最爛的酒,也不愿再喝一口青稞酒。
他說道:“慌什么?既然你我殺了大奉主將,這些北蠻還不得請你我喝兩杯?就這么走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你可不是替北蠻,你為的何事,心里明白。況且,看你樣子,這青稞酒怕是喝不慣吧?”茍理說道。
“呵呵呵,說的倒也是,不過又有何妨?既然你想走,咱們明日便走。”
看來廣知南今日是不打算走了。
茍理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篝火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