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老啊,他臨死前,似乎糊涂了,嘴里念叨著‘絕不能讓林一那廝摸上山’。”
“花長老啊,他臨死前一天,不知抽何種風(fēng),故意將鑄劍山每一座爐都炸了一遍,無一遺漏。在做了一遍瘋事后,花無魚長老仰天長笑,并高聲大喊‘本座終于明白林一當(dāng)年為何炸得如此暢快了,此生無憾矣’,第二日含笑而終。”
“公羊二位老啊…在師兄離開之后,每隔六十年,都會存一瓶上等的紫竹釀,可惜靈氣枯竭后,紫竹釀的品質(zhì),大不如前,而最后,二老也只存了四瓶,便一同駕鶴西去。二位長老,生也同歡,死亦同墓,逍遙一世,了無遺憾。”
夏如雪搖搖頭:“若硬要說有遺憾,那便是不能再見你一面。”
“對了,師兄你可知道,公羊二老此生,最得意的弟子有兩位。”
伊凜很自信:“除了我,還有誰?”
夏如雪:“便是你七百多年前在閻浮洲上碰見的,魔羅殿四大護(hù)法之一的病郎中。”
伊凜懂了,暗暗感慨。
原來,當(dāng)年兩個(gè)門派,都在玩無間道呢。
“還有師兄你爹娘,在你于慶都……離世后,辰前輩每逢你忌辰,都會施法讓二老看見你‘回家探親’的幻象。二老身體健康,活至百歲,無疾而終。他們走之前,辰前輩作怪,故意讓二老看見我與師兄?jǐn)y手歸來的光景……他們,可是很開心的呢。”
伊凜心里生出復(fù)雜滋味。
“師兄,你知道嗎,”
夏如雪繼續(xù)道:
“這些話,我憋了七百年,藏了七百年。”
“我在大海上找到了師兄補(bǔ)天后落下的‘補(bǔ)天石’,我當(dāng)時(shí)便想,師兄你會不會有一天,會從這石頭里蹦出來。”
“我時(shí)時(shí)刻刻都在猜,師兄這一世,若是不從石頭里蹦出來,會投胎到哪戶人家。”
“我知道師兄喜歡用‘一’為名,于是我每年都會讓下屬去查,查遍世界,看有誰是用‘一’作為名字出生的。”
“一旦發(fā)現(xiàn)了,我都會不遠(yuǎn)萬里,飛奔過去。”
“每一次師妹盼來的,只有失望。”
“好多次師妹心里仿佛都有‘另外一個(gè)師妹’,在說:你別傻乎乎地等了,你師兄能輪回一世已是天大的福分,靈氣枯竭玄門消失,師兄怎么可能會活過來?”
“但師妹仍記得你說過,這世間輪回路已斷……除了你。所以,師妹一直在找,一直找。”
“終于,師兄,你活過來了。”
“其實(shí)師妹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師尊死了,長老們也死了,大家都死了,看著身邊的人一個(gè)個(gè)衰老死去,師妹生怕自己有一天,壽元耗盡,等不到師兄輪回轉(zhuǎn)世了。”
“師妹甚至在想,我是不是也能和師兄一樣輪回轉(zhuǎn)世,哪怕失去了過往所有記憶也在所不惜。”
“哪怕師妹記不得師兄了,以師兄的本事,一定能找到師妹的吧。”
“后來,師妹下定了決心,哪怕師妹老了、死了、忘記了師兄,若有輪回,而終有一天,師兄會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