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男咧嘴一笑,臉上密布的蚯蚓般的疤痕在火光搖曳中映得格外陰森:“也就是說,此刻岳老兄的身上帶了兩顆丹藥嘍?華某不才,特來向岳老兄討要一顆。”
中年男子神情一凝,肅然道:“請華兄自重。岳某人雖不愿惹事,卻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輩。華兄若是堅持要與我岳家過不去,岳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向華兄討回公道!”
“好!”刀疤男拍了拍手掌,“岳老兄錚錚鐵骨,不愧是岳拳神的后人。可有一事也得請岳老兄想清楚,我這兒有四十六號兄弟,岳兄卻只有兩個拳頭,如何能護得小公子周全?可憐岳家堡未來的家主,若是就因為一兩顆丹藥的緣故夭折于此,豈不令人扼腕嘆息?”
他說著朝岳家小公子張望過去,喉中發出嘿嘿怪笑。可憐岳少爺哪見過這般兇神惡煞的人物,嚇得直往他爹身后縮去。旁側的美婦人猛一拍他的肩膀,直起身子,揚眉喝道:“無恥宵小,也敢大言不慚!賊子盡管放馬過來,看看能否傷到我兒一根寒毛!”
她這一言既出,強盜群中立時有人起身叫道:“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岳夫人!大哥,你就算沒搶到通玄丹,搶了這位岳夫人回去也不錯啊!”群賊哈哈大笑,一陣起哄,附雜著大串污言穢語,直把岳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嬌軀直顫。
刀疤臉壓了壓手臂,示意眾賊安靜下來。他望著岳夫人,笑道:“我這幫兄弟都是些粗魯莽漢,口中不干不凈,夫人別往心里去。岳夫人當年也是裴羅山一代女俠,小兄對青霞仙子的劍法也是佩服得緊吶!”
中年男子與美婦人的臉色均為之一變。岳夫人自出嫁后就很少拋頭露面,昔日的俠女名聲早就湮沒在江湖的煙塵中,已有近二十年未被人提及。看來這刀疤臉對岳家上下都有很深的了解,分明是蓄謀已久!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美婦人撫摸著兒子的后腦,臉上表情已不復初時的堅定。任通玄丹再是珍貴,又豈能與兒女的性命相比?她低下頭再不言語,默默等待丈夫作出決定。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氣,道:“華兄從何處來,又從何得知內子昔年的外號?”聽這口氣,他已有服軟之意。
刀疤臉哈哈大笑:“在下華軍,賤名不足掛齒,恐辱岳兄之耳。”
“華軍……你是天海堂的華軍!”中年男子忽然想起這個名字,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天海堂雖然只是個二流門派,卻因為十年前的一樁事而在蘭華國內有了莫大的名聲,其根源就是眼前這個華軍。十年前他失手將一名裴羅山弟子打成重傷,其師尊挾他上裴羅山去道歉,不料此人在半途掙脫了禁制,反而將其師尊殺死,并在兩派眾多高手的追捕下打傷了多人,其后便不知所蹤。這件事在蘭華國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以至于其后各大門派在招收弟子的過程中都加大了對心性的考驗,以防在發生這樣的禍事。后來有傳聞說華軍逃到了風炎國做了大將軍,不過并未被證實。
想不到這廝竟然在這里落草為寇,還要搶岳家的通玄丹。中年男子心中念頭急轉,幾個呼吸之后終于打定了主意,朝華軍鄭重一抱拳道:“原來是華兄,久仰大名!”這一句也確實發自肺腑。在場除了秦言等幾個小輩,還沒有誰不曾“久仰”過華軍的大名。
華軍對中年男子的表現很是滿意,擺了擺手,道:“客套的話就不必多說了,華某愿出三千兩白銀來買一顆通玄丹,岳老兄覺得如何?”
三千兩白銀對于通玄丹的價值來說與強搶沒什么區別,不過畢竟也是一個臺階,不至于打臉打得那么難受。中年男子覺得己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沉思片刻后點了點頭:“就依華兄所言。”
“痛快!”華軍拊掌大笑,揮了揮手,“老三,拿銀子過去!”
老三就是群賊中唯二的另一名高手,黝黑高大的架子踏著沉重的腳步往前一站,就如一堵墻壓了過來。
中年男子感覺對方來勢驚人,不敢怠慢,親自起身迎了上去。
老三托著一個小方匣子遞過去,一手揭開盒蓋,沉聲道:“這是通寶錢莊的三千兩銀票,請岳先生清點。”
秦言伸長了脖子,遠遠地瞅見方匣內躺著一疊銀票,不過卻與尋常的銀票有些差異。莫非是假的?
中年男子臉部抽動了一下,雙手接過方匣,隨手塞入懷中:“不用點了,華兄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他接著從懷里拿出一個白玉小瓶,遞到老三手中:“這是一顆通玄丹,請收好。”
老三并不說話,接過小瓶后立即揭開蓋子,朝內瞅了幾眼,又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幾口,這才將之收好。他轉過腦袋,朝華軍點了點頭,然后突然伸臂,一拳打向中年男子的xiong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