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答道:“正門走不通,可以走側(cè)門。要是側(cè)門也被堵上了,還可以走密道嘛。”無論無何,他是不愿牽扯到正派與邪道的爭斗中的。那些人打死打活,跟他又有一文錢的關(guān)系?人頭剛剛拿到手,進階任務的期限還剩六七天,算上幾千里的路程,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
玉寒煙輕輕一嘆:“你執(zhí)意要走的話,吾家也跟你一起。不過,先看看情況吧。”等到兩方打起來,高手捉對廝殺,場面一片混亂的時候,才是逃跑的最好時機。秦言相當贊同她的意見。
沒過多久,就有侍衛(wèi)匆匆跑來匯報情況:“家主,碧野城中出現(xiàn)大量妖獸,很多武林人士正往這邊逃來,木堂主讓弟子來向家主詢問,是否把那些人都放進來。”
話音剛落,就有數(shù)個聲音同時響起:“不可以!”“絕對不行!”“肯定有很多赤炎洞的賊人混在里面,一旦讓他們沖進來就遭了!”
出聲的都是何不凡等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人物,并不是他們不具備憐憫之心,而是親身經(jīng)歷過這種教訓。
正派人多勢眾,如果正面拼斗的話,赤炎洞根被就占不到絲毫便宜,但一旦陷入混亂之中,場面就再也無法收拾。十多年前魔門東侵的時候就曾經(jīng)用過類似的詭計,那場戰(zhàn)爭給了許多仁人志士一個慘痛的教訓,以至于現(xiàn)在許多老人提起那一戰(zhàn)還為之色變。
幾位老前輩的提議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但也有不少懷著一顆仁義之心的年輕人不能理解。眼看人們又要開始爭吵起來,林閣老擺手說道:“放他們進來吧。”
何不凡愕然叫道:“林老哥,千萬不能啊,你忘了十二年前——”
林閣老搖搖頭:“這一次與十二年前并不一樣。他們?yōu)槲叶鴣恚覜Q不能看著他們在清微居門口遭邪派殺害。如果這也是罪過的話,就由我一并擔上了吧!”
“可是……”
如果清微居中的豪杰們知道此時碧野城內(nèi)的具體情況的話,他們也許不會再為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問題發(fā)出無謂的爭吵了。
現(xiàn)在的碧野城內(nèi),已經(jīng)是一片尸山血海。并不像是群雄們以為的那樣,只有赤炎洞的幾名弟子驅(qū)使十幾頭妖獸在城內(nèi)破壞。真正的情景是,成百上千頭窮兇極惡的兇獸在城內(nèi)每一寸土地上肆虐著,城中再也沒有一處完整的建筑,盡數(shù)在妖魔們的蹄爪下坍塌碎裂,淪為廢墟。
人類的血肉混雜著黑segui雨滲入泥土,無數(shù)個哭嚎慘叫的聲音交織成痛苦悲愴的挽歌,在妖魔們聽來卻是最為悅耳的音樂。短短幾息的時間內(nèi),昔日無比繁華的碧野城被徹底踏成平地,只剩下寥寥幾處頹垣斷壁或許還能見證往日的輝煌。
屈死的冤魂在陰冷的土地上徘徊不去,殘破的軀殼混著泥沙被踩入廢墟深處,怨恨的意念仍不住發(fā)出凄厲的哭聲,揪人心腸。
更為可怕的是,就在妖獸們追逐著血肉的味道向北方奔去的時候,它們殘留下來的氣味仍嚴重腐蝕著這一片的生機。當獰笑與悲鳴遠去,喧囂逐漸平息之后,一陣干澀詭異的吟唱聲在廢墟中渺渺響起,其中既有渾厚的男子嗓音,又似有尖利高亢的女妖在陣陣狂笑,妖異至極,暗藏魔性。
隨著這陣詭異的吟唱聲,空中翻騰的黑云逐漸平靜,依舊淤積不散,但暴雨卻漸漸變小,最后完全停了下來。廢墟之中漸漸結(jié)起了大霧,在歌聲中愈漸濃郁,時而顯露出各樣猙獰恐怖的形狀,怨靈在其中悲泣。
在一種無形力量的影響下,廢墟中未被妖獸吞吃的尸體忽然動作起來。空洞的眼瞳中燃起碧幽的死靈之火,先是試探性地動了動手腳胳膊,接著扒開身上的石塊,從沙石中站了起來。它們身上都籠罩著一層稀薄的霧氣,勉強遮擋著巨大猙獰的傷口,又以地面上的殘肢斷壁修補自身損失的部位,在飄渺歌聲的引導中浩浩蕩蕩地朝北方行去,渾渾噩噩地加入到妖獸的行列之中。
不過短短一盞茶的時間,數(shù)萬人的熱鬧城池便徹底淪為陰森鬼域。直到這時,赤炎洞的高手們還都未曾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