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淡然一笑,似乎并不愿意與楊右丞計較,他端起手中茶盞,輕抿一口香茶笑著說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謠言能害人,便自然也能救人,言盡于此,倘若國清你當真連這點小事都無忍耐之量,那便請便吧。”
他見楊右丞驀然沉靜下來,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別白丟了兩個孫輩,來人,送客!”
這一回,楊右丞倒是不吵不鬧,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書房里,黃鸝鳴翠柳的古畫背后忽然裂開一條隙縫,那縫越來越大,竟出現了一扇石門,從里頭走出一個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躬身對著裴相抱了一拳,“相爺!”
裴相輕輕頷首,“石增,你怎么看?”
那叫石增的男人想了想說道,“楊家五爺雖有些膽略,卻還嫌不夠老辣,他要設計大爺,哪里都成,放到韓府別莊,卻是小看了平章政事韓大人,也是他合該如此,楊右丞心狠手辣,方才既已不再吵架,想必此事定然不會再鬧騰許久。”
裴相瞇了瞇眼說道,“國清雖算是個人物,卻連家里這些孩子都管不好,一個個地瞎折騰,沒一個省心的,我知道他們心里還對當年楚襄王留下的寶貝不死心,所以才會想盡法子要在那小子身邊安插人,這樣也好,受到點教訓安生一些,以后楊家的人也能讓我省點心。”
他頓了頓,抬頭問道,“最近世子在忙什么?”
石增答道,“表面上仍是流連那些秦樓楚館,和青樓花娘醉生夢死,實際上這些天世子又重新派了一批人馬往西去了,算上這一回,統共已經派出去了六撥人,看來這么多年了,世子始終都沒有死心。”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裴相的臉色,低聲說道,“世子的人無功而返,但咱們的人馬也并沒有查出來什么。”
裴相冷哼一聲,“我生有五子,其余四子個個都堪稱果勇,偏偏就他要與我背道而馳,不過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值得他這二十多年與我劍拔弩張?若非看在他母親是我結發之妻,臨終前又最放不下他,我早就廢了他這世子名號!”
他眸色微沉,冷聲說道,“石增,繼續派人去西寧徹查,韓氏不過一個孤身女子,倘若真還活著,除了西寧老家,她無處容身的,不過這都過了二十多年,她恐怕早已經改嫁,要查出來,需要你們費一些功夫。”
石增點頭稱是,忽又抬頭問道,“相爺,有句話屬下斗膽,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裴相挑了挑眉,“你說。”
石增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這回屬下聽蒙您的命令去查平章政事韓大人的底細,發現他義父,已故的衛國將軍韓秉城祖籍亦是西寧,衛國將軍這脈與那韓氏系出同族,屬下想,韓氏當年若是未死,有沒有可能會投奔去了西疆?”
他猶豫著說道,“屬下瞧著那韓修韓大人的眉眼,竟有幾分像韓氏呢……”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