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宸吐了口氣,“外戰(zhàn)剛歇,內戰(zhàn)便要起,連綿戰(zhàn)禍,非百姓之福。不過舅兄查明臨南王早有反意,在周朝境內各地豢養(yǎng)私兵,設立兵工廠,他野心不小,這局恐怕布了幾十年,就等著有朝一日……這戰(zhàn)是非打不可的,只希望朝廷內斗,莫要殃及無辜。”
他轉過臉頗有些抱歉地說道,“你自嫁給我后,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原先在那府里不必說,整日里要與楊氏斗智斗勇,現下好不容易搬了出來,卻因為我身上這什勞子的王爵,又要卷入這些是非中去。人在漩渦,身不由己,往后一段時日怕也要連累你都不平靜了。”
皇上賜封他安平王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為的無非就是當年襄楚王在軍中的影響力,是以哪怕他現在對外還宣稱腿疾未好,可是皇上卻依然不論大事小事都叫了他同去商議,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他都趟上了這灘渾水,成了皇上一條船上的人,怎么也甩不脫這些事了。
原本這些倒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明萱身懷有孕,正是要緊的時候,他只怕無端卷入這些是非中,會連累妻兒,他自小受傷中毒都是家常便飯,若是旁人沖著他來,他是毫不畏懼的,可是卻不能容許自己的妻兒受一點半點的驚嚇傷害,哪怕是讓明萱擔驚受怕也不行。
明萱淺笑盈盈,目光里透著溫柔,“懷了身子難道我就變成豆腐做的了?不管皇上封你做安平王是安的什么心思,可如今你已經是了,我身為這府里的主母,倘若一點風浪也經不得,那又算是什么?何況為母則強,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絕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受到半分傷害的。”
話雖然是如此說的,可她的夫君眷戀疼惜她,這份濃情蜜意令她心中流淌著絲絲甜蜜。
裴靜宸忽然面色一凝,“對了,今日皇上當著眾人的面,向我問起了黃衣姑娘的事。”
明萱十分驚詫,“皇上怎么會知道黃衣?還當眾問起,這卻是什么意思?”
黃衣是隨著明萱夫婦一起搬到安平王府來的,自她來后,一直都在王府內,不是陪著明萱閑話,便是在她屋子里鼓搗她那些“小乖乖”,從未踏出過王府門禁半步。便是顧元景想著她了,也都是過來見她,從來都沒有在外頭讓人瞧見過的,為的便是不讓有心人得知她的身份,好在臨南的事上做文章。
苗寨雖然身在臨南,有著不可小覷的威勢,可他們向來都與世隔絕,并不愿意理會俗世腌濘蕖9嗽景和裴靜宸原本就料到了若是她身份公開,便會引來皇上的算計,是以互相之間都有約定,便是要公開黃衣的身份,也得等過了這個撤藩的風口浪尖,否則很容易為苗寨帶來風波,也為黃衣引來危險。
黃衣原本是跳脫任性的性子,哪里肯過被人拘束的日子?可是為了顧元景她卻可以能忍人所不能。她收斂所有的怪脾氣,除去苗女的服飾換上周朝女兒的裝扮,對明萱極盡呵護體貼,閑暇無事時還拉著嚴嬤嬤學習周朝貴族的禮儀規(guī)矩,甚至還跟著丹紅素彎這些丫頭們學習如何伺候人,她是下定了決心要與顧元景在一起,并且不斷在為之努力著的。
這份深情和堅韌,莫說顧元景了,便是明萱和嚴嬤嬤等看了都心疼嘆服。
明萱原本并不看好顧元景和黃衣這份感情,在禮制森嚴的周朝,顧元景不僅是貴族之后,還是皇上看重的臣子,他的婚姻很大程度上自己并不能做主的,而黃衣不僅是外族女子,還擅長使用毒物,人人風聞苗女的名聲就退避三舍,如何能夠擔當周朝貴族的妻子這個角色?
而以黃衣的剛烈,顯然也是絕對不愿意屈當妾室的。
顧元景也舍不得她如此。
可是在黃衣這些努力和堅持之后,明萱不禁為她的執(zhí)著動容,心中想著倘若黃衣愿意,顧元景也得到了苗寨酋長的認可,那么不論想什么法子,她都愿意盡力幫忙成全這對鴛鴦。也因為這份對黃衣的憐惜和喜愛,她便更加謹慎小心,不讓旁人看出端倪,在皇上面前露了口風,生怕皇上生出利用黃衣的心思來。
沒有想到,皇上竟然還是知道了。
裴靜宸搖了搖頭,“黃衣的真正身份,只有你我和舅兄還有嚴嬤嬤和丹紅知曉,對旁人我們也只說她是你母親生前好友的女兒,前來盛京投奔咱們來的。但那日鎮(zhèn)國公府花廳家宴,她憑空出現,直指祖父中了毒性命垂危,恐怕會讓在場的人看出點端倪來。”
他頓了頓,“皇上從前那么在意祖父,誰知道他有沒有在裴府里安插樁子。黃衣是跟著舅兄一起到南郊別莊的,沿著這點線索查下去,再倘若苗寨酋長正在四處尋找愛女,皇上知曉了黃衣的身份,倒也是可能的。只是他公然問起,一時令我猜不透他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