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冷笑著說道,“你這賊婢,偷了主家的東西不肯認,竟然還敢栽贓到我頭上來,你們大奶奶倒說得沒錯,這等不忠不義忤逆主子給主家潑臟水的奴婢,我們裴家留不得。”
她雙掌在桌幾上一拍,“桂嬤嬤,將她拖到戒堂重打二十大板,若是她還有命活著,那便給我遠遠地發賣出去,也好給府里其余的仆婦們,作個懲戒。”
桂嬤嬤示意粗壯的婆子將杜娘子押了下去,又對著嚴嬤嬤笑著說道,“嚴嬤嬤,回去跟大奶奶說,世子夫人亦氣得不輕,已經替她將賤奴發落了。靜宜院里那伙子丫頭婆子,瞅著大爺人善,早就鬧得不成話了,世子夫人有意想要替大爺管教一番,可到底不是親母,怕隨意發落了,令大爺心里不快。”
她嘆了聲,“誰成想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楊氏也裝摸做樣說道,“靜宜院里下人,確實早該整頓了,你們大奶奶這事做得好。”
嚴嬤嬤瞧著楊氏打斷了牙齒和血吞,卻還不得不做出一副贊同的模樣,心里可是樂開了花,但她為人老沉,又在朱老夫人面前歷練地多了,早就已經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她恭謹地欠身又行了一禮,這才告退。
等嚴嬤嬤走了,楊氏這才恨得將桌案上的茶碗摔了個碎,“顧家真是不簡單啊,連送兩個女兒進宮跟皇后娘娘爭奪帝寵,還一個兩個地懷了身孕,這也便罷了,連這個被人當眾撕毀婚約當初要死要活的顧七也這樣能耐!”
她神色狠戾地轉身對著桂嬤嬤說道,“這幾日派人在城中各個酒樓茶肆盯著點,我兄弟說前幾次對我不利的謠言都是從這些地方傳出來的,多半也是那小賤人的手段,我怕她這次又要故技重施,讓我在盛京城里再丟一次臉。”
桂嬤嬤俯首稱是,一邊又問道,“杜娘子的男人杜大富,就在二門上當差,也是咱們的人,從前也沒少差遣他做事,這回他婆娘出了事,我怕他……”
杜娘子進了戒堂,那二十大板子下來根本就不可能活著出來,杜大富到底與她結發夫妻,還生育了一個女兒,若是狗急了跳墻,將不該說的話都扯出來,那牽連可就大了。
楊氏卻滿不在意地一笑,“前日你不是說畫眉已經有二十三了,是時候該要放出去了嗎?杜娘子死了,杜大富到底在府里服侍了一場,總算是個好的,孩子又年幼,便將畫眉賞了他做老婆,再私下里給他一百兩銀子賀禮這便成了。”
她臉上露出嘲諷神色,“世上的男人都一個樣,得了畫眉這樣樣貌出挑的新媳婦,杜大富還想得起杜娘子長什么樣?”
畫眉是平莎堂針線上的三等丫鬟,性子憨憨的,腦子不太機靈,卻難得生了一副好樣貌,又有上等的身段,府里的爺們垂涎她的不在少數,可礙于她是世子夫人的人,沒有楊氏發配,無人敢求,竟一直蹉跎到二十三歲上,這會楊氏終于想起來要放她出去配人,竟便宜了杜大富這樣的人。
桂嬤嬤私下覺得有些可惜,但楊氏的話她素來不敢違抗的,忙點頭道好,便匆忙退下安排去了。
靜宜院里跪著的人,此時只剩下寥落六七個人,其余的都熬不住進了內屋,將這些財物的來歷和盤托出后,取了自個的包裹后,或被送到了郊外明萱陪嫁的莊子上去,或自贖出府。
嚴嬤嬤帶來了杜娘子沒有熬過那二十大板死了的消息,最后還在猶豫的那幾個婆子丫頭立時便就熬不住了,爭先恐后地進了屋子,問什么就招什么,臉上再沒有剛才不服氣的神色,甚至因為害怕而將沒有問的也都招了。
靜宜院的下人在兩個時辰之內便被換過一遍,這等雷厲風行,不只令楊氏恨得牙癢癢,也令其他幾房心有余悸,倒是再沒有人敢三不五時來招惹明萱了。
晌午,明萱望著厚厚一沓資料很有些無語,她是有意要抓其他幾房的把柄的,所以那些仆婦進來坦稱時,她令藕絲在一旁記上,初時只問出些銀錢來歷,后來被杜娘子的死駭到的那些婆子,竟語無倫次將府里那些陳年舊聞皆都吐了出來。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獲了。
這時,嚴嬤嬤臉色沉重地挑了珠簾進來,“大奶奶,皇后娘娘派了位公公來,說是從來還不曾拜見過長嫂,要宣您進宮去呢!”(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