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天青色的身影漸漸遠去,他忍不住長吁了口氣,他心中如同明鏡般地知曉,只有情困才會令個春風(fēng)得意的探花郎為伊消得人消瘦,可奈何世間之事,不如意總是十之,也惟愿顏探花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他轉(zhuǎn)身招呼眾人,“咱們來行酒令吧!”
陶然亭內(nèi),觥籌交錯,愈發(fā)熱鬧。
寧馨園媛姐兒的屋內(nèi),她驚喜交加地望著滿匣的珠光,高興地幾乎要跳將出來,“萱姐兒,這……這些真是送給我的嗎?”
她見明萱滿含笑意地點頭,一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手中環(huán)釵,一手卻摟住了明萱的脖頸,她很是歡喜,語氣中甚至帶了些許哽咽,“我原說過,你日子過得不寬裕,給我的添妝隨意便好,咱們之間的感情是不能由這些物件來衡量的,可你……可你非要親手給我畫圖紙,用了這么多寶石,還請了嵌寶閣來打,花了不少銀子吧?可是我好喜歡!”
明萱笑著撫了撫媛姐兒的額發(fā),“傻瓜,你忘了,我祖母將我母親的妝奩都給了我?我現(xiàn)在手上寬裕,不似從前那樣拮據(jù),多的沒有,給你打兩套妝面的銀子尚還是有的,你既不嫌棄,那便收起來吧。”
她拉著媛姐兒的手一道歪在美人榻上,“你說有話要對我說,是什么?”
媛姐兒令人將匣子收下,又讓貼身的侍女將丹紅和素彎帶到外頭廂房去吃茶,寧靜的內(nèi)室,便只剩下她姐妹二人。
她低聲說道,“前幾天我問過了大哥,那位裴家大爺?shù)降资莻€怎樣的人,大哥交游廣闊,看人又最是精利了,卻回答我說,他也看不清。”
倘若是個蠢笨的,那以裴家那等境況,裴靜宸早活不過成年,可若說他是隱忍蟄伏有心計的,那么多年了,卻遲遲都不肯顯露身手,一點端倪都不現(xiàn)。
明萱心中微嘆,朱大表哥擅長與人交往,籠絡(luò)人心很有一套,不只盛京城中的世家子弟皆愿意跟隨他左右,如今便連那些寒門出身的士子也都愛與他結(jié)交,但連這樣的人都說看不清楚裴靜宸的深淺,可見他心機之深。
要嫁給這樣的男人,其實是一場dubo,她心底難免也是慌亂的。
她注視著媛姐兒,感激地沖她笑笑,“謝謝你,媛姐兒,不論我遭遇怎樣的境地,你都這樣關(guān)懷我擔憂我心疼我,能有你這樣的姐妹,我真的很滿足。但你也不必替心,不論裴家大爺是個怎樣的人,這姻緣已經(jīng)定下了,我也沒有辦法改變什么,只有努力去適應(yīng)。”
她釋放善意,倘若他肯接受,那她便再給予更大的善意,那次清涼寺后山的墜崖中他的舉止表現(xiàn),令她心中隱隱覺得,也許這個男人并不如想象之中那樣僅只有心計而已;若他不懂不愿不肯接受她,那么她自便可作其他打算。
漫漫人生路,她顧明萱作為兩世為人者,是絕不甘心于真的與古代小媳婦一般,默默忍受著不順遂的人生,她雖無逆天本事,但一旦關(guān)乎未來,也絕抵有信心能夠殫精竭慮地籌謀一番。
媛姐兒只知道鎮(zhèn)國公府水深火熱,亦只聽說過傳聞中的裴靜宸是個贏弱病夫,又處境艱難,便滿心覺得明萱將來的日子定不好過的,若是換作她,這時怕該哭成個淚人兒了吧,可明萱卻不只沒有淚流滿面,還反過來安慰她。
她心里感慨萬千,眼角不由便有淚滴滑落,“萱姐兒,若是以后你遇到了難處,再不許像從前那樣瞞著我,我雖力單力薄,可總也能為你出謀劃策,聽見了沒?”
明萱徐徐點了點頭,“嗯,我聽見了。”
這時,屋子門口的珠簾微動,有小丫頭進來回稟,“六爺來了。”
媛姐兒聞言心中郁悶稍解了一些,她抹了抹眼淚,拉著明萱的手,“咱們?nèi)フ龔d見見六哥。”
她見明萱臉上略有些遲疑,便笑著說道,“原是表親,又非外男,我又在一塊,不礙事的。放心,之前與你說過的那話,我并不曾與祖母提起過,如今你已經(jīng)定下了裴姐夫,就更沒有關(guān)系了。萱姐兒,我六哥是今科的魁首,不論如何,你以后總算也有個當狀元郎的表弟呢!”
這是有心要讓拉近距離的意思。
明萱心里明白媛姐兒的好意,腳下步伐便松了些,“嗯。”
朱子瑞滿腹心事地臨窗而立,聽到動靜他轉(zhuǎn)過身,珠簾撩動,一抹妃色身影映入眼簾。(未完待續(xù))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