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并不知道鄭兵的內心想法,趙無極雖然感知到鄭兵可能鉆了牛角尖,但同樣不知道具體情況。如果鄭兵堅持不認錯,不但與胡志高一家的矛盾無法調解,還會激發他與學校、政府之間的矛盾,那么,本來很簡單的事情就會變得更加復雜。
“甘鄉長,李校長,我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你們看,鄭兵這樣的態度,我們作家長的,還敢把孩子放心地交給他嗎?”胡安剛不失時機地加了一把火。
鄭兵喉嚨里滾了兩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埋著頭,沒有說出來。
“咳咳,我來說兩句吧。”趙無極看到情報僵持著,擔心其他人說出更過火的話,把這事兒徹底弄僵,搶著說了一句。
“趙無極同志,你說。”甘霖首先表態道,其他人見狀都點了點頭,目光齊齊望向趙無極。
“鄭兵同志,你作為一個男人,難道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趙無極直接將火力對準鄭兵。
“我……”鄭兵嘟嚕了一個字,又沒有下文了。
“作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擔當,既然事情已經做出來了,當個縮頭烏龜就能逃避責任?”趙無極繼續大聲質問道。他這是要把鄭兵給“激”起來,所謂調解,總得雙方都充分地表達意見吧。
“我不是當縮頭烏龜,是胡志高這個學生實在太調皮了,老師根本就無法教。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問其他老師!”鄭兵終于完整地表達出了他的意思,他的堅持。
“調皮的孩子又不只我家志高一個,你為什么只打胡志高一人?”胡安剛語氣激動地反對道。
趙無極示意胡安剛暫時控制住情緒,盯著已經抬起頭的鄭兵,“鄭兵,我們都是同齡人,我下面說的話,算是彼此探討吧。
第一,鄭兵同志,你錯了。我們華夏有兩句古話,一句叫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另一句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兩句話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明白吧。既然你選擇了當一個教師,在高家壩小學教書,國家也給你支付了工資和薪水,因此,你就沒有權利選擇學生,因為高家壩村的適齡兒童都有權利進入村小讀書,不管是調皮的還是聽話的,你都得教,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義務。因此,你以胡志高調皮為由,提出的主張是站不住腳的,是沒有道理的。關于這一點,你必須認識到。
即便你離開高家壩村小,到李家壩、楊家壩去教書,我講的這個道理同樣適用;即便你離開教育系統,去經商,去從政,同樣要遵守那些行業的規矩,我想,這一點你也是明白的吧?因此,我說你錯了,并沒有冤枉你。因為這與胡志高是否調皮根本沒關系。
第二,關于調皮學生的教育問題,我的觀點是要一分為二地看。調皮的學生,一般或大多數都比較聰明,因為他們有想法才會有行動,盡管這種行動是紀律所不容許的,但其聰明卻不可否認。高明的教師,善于利用學生的這種聰明或其他特點、優點,引導學生把精力放在學習之上放在正事上,對于其不守紀的一面,要加強約束;對于其聰明的一面,要多給激勵。
第三,關于教育本身的意義,鄭兵同志應該多多思考。什么叫教育本身的意義,那就是教育活動存在的全部價值與意義,就是要讓學生在受教育的過程中,由不知到知,由行為散慢到自我約束,最終成為一個有知識,有能力,有擔當的人,對社會和家庭有益的人。而在其中,教師無疑既是學生的引路人,又是學生的榜樣,所謂言傳身教就是這個意思。如果學生已經不犯錯誤了,不調皮了,那還要教師干什么,要教育干什么?
第四,你出手體罰學生,這個行為的性質與現行的教育法規是相違背的,說輕一點,有違師德,說重一點,它是違法行為。雖然華夏有教師體罰學生的傳統,或許你當時因為其他原因而造成了你的情緒失控,無意識地體罰了學生,但千條理萬條理都改變不了這件事情的性質,因此,你必須向學生家長和學生本人道歉,然后,才說得上鄉政府和教育局對你的處理問題。”
趙無極雖然口頭上說“探討”,但語氣和神態是十分嚴肅的,再加上趙無極身材高大,修士的威壓以及言語的無可辨駁,頓時讓鄭兵再次低下了頭,不過,這次低頭卻是因為“羞愧”而不是“對抗”。
“鄭兵同志,如果你覺得我說得不對,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意見,我們一起討論。”趙無極見狀立即補充了一句。
“我……我,沒意見。”鄭兵內心掙扎了近一分鐘,終于站了起來,向胡安剛夫婦低頭說了三個字,“對不起,我不該打胡志高,我誠懇地向你們道歉,你們提出的賠償要求,我也愿意承擔。”
鄭兵幾乎瞬間的轉變讓李校長和村小的陳校長大跌眼鏡,這家伙,剛才可是又臭又硬呢,為什么趙無極幾句話就讓他改變了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