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染血的旨意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了整個帝國。戰爭的齒輪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轉動。
---北疆·陰山北麓·斷魂谷---
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殘破的軍旗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一種令人作嘔的焦糊味——那是靈炁武器灼燒血肉骨骼留下的獨特氣息。三千營的殘兵依著凍硬的巖石和損毀的蒸汽坦克殘骸,構筑起最后的防線。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悲憤與疲憊,但眼神卻如同受傷的孤狼,死死盯著谷口的方向。
副將周遇吉半跪在臨時搭建的營帳前,他的左臂被簡陋地包扎著,滲出的鮮血在寒風中迅速凍結。他面前鋪著一張染血的地圖,上面用炭筆畫著幾道觸目驚心的紅色箭頭,直指東北方——羅剎國鄂畢河要塞。
“將軍…陳將軍她…”一名滿臉血污的校尉聲音哽咽。
周遇吉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中是刻骨的仇恨:“陛下已有旨意!陳將軍的仇,我們親手報!”他狠狠一拳砸在地圖上,“羅剎崽子!還有那些用邪法的雜碎!一個都別想跑!”
“可…可兄弟們傷的傷,死的死…蒸汽坦克只剩三輛能動,靈炁步槍彈藥也…”另一名校尉面露難色。
“沒有可是!”周遇吉低吼,聲音沙啞卻充滿力量,“陛下旨意已下!北疆所有兵馬正向此地集結!我們不是孤軍!”他指著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標記,“看到這個隘口沒有?‘鬼見愁’!羅剎人運送給養的必經之路!他們以為炸了陰山道就萬事大吉?做夢!”
他眼中閃爍著瘋狂而冷靜的光芒:“傳令!能動彈的,都給老子爬起來!輕裝!帶上最后所有的‘火雷子’(一種大威力火藥爆破裝置)和靈炁手雷!重傷員留下守營,其余人,跟我走!我們去‘鬼見愁’,給羅剎人送份大禮!為將軍…為死去的弟兄們…收點利息!”
“諾!”殘存的將士們低吼應命,眼中燃起復仇的火焰。盡管人人帶傷,但那股被血與火淬煉出的兇悍之氣,比任何時候都要凜冽!
---京城·厲府·地底金庫---
這里沒有北疆的寒風與血腥,只有令人窒息的冰冷金屬氣息和堆積如山的金銀靈玉。厲欣怡褪去了華麗的宮裝,換上了一身利落的玄色勁裝,長發高束,眼神銳利如鷹。她站在一座巨大的、布滿精密齒輪和靈炁紋路的沙盤前,沙盤上清晰地展現著帝國北疆、東南沿海乃至內陸的交通要道、資源節點、商路網絡。
數十名她最核心的掌柜、賬房、情報頭子垂手肅立,大氣不敢出。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力。
“都聽清楚了?”厲欣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般的冷硬,“陛下旨意,帝國進入戰時狀態!我厲氏商行,就是帝國戰時運轉的血脈!”
她手指點向沙盤上的幾條主要運河與官道:“甲字令!即刻起,所有民用漕運、陸運商隊,按戰時管制條例,優先保障軍需輸送!糧食、藥材、鐵料、煤炭、靈炁晶石…清單上的物資,由各地分號統一征購、調度!敢囤積居奇、延誤軍機者——”她指尖一劃,做了個斬首的動作,“殺無赦!家產充公!”
“乙字令!”她指向沙盤上幾個重要的礦產區和格物院分支,“啟動‘地火計劃’!所有秘密礦場、工坊,全負荷運轉!按格物院新下發的圖紙,全力生產陛下親批的‘神機三型’燧發槍配件、‘破甲錐’靈炁彈、以及…‘震天雷’原型!”提到“震天雷”時,她眼中閃過一絲異芒,這是格物院根據西山礦洞爆炸殘留物逆向研發的大殺器,威力驚人,但極不穩定。
“丙字令!”她目光掃過那些掌管情報的頭目,“‘蛛網’全部激活!給本宮盯死那些世家門閥、退隱勛貴、還有…禮部和都察院那幾個整天嚷嚷‘仁義’、‘止戈’的老頑固!他們名下田莊、商鋪、錢莊的所有異常資金流動,人員往來,事無巨細,每日一報!陛下要清洗,我們就要把刀子磨得最快,遞得最準!”
一道道指令清晰、冷酷、高效地傳達下去。此刻的厲欣怡,不再是葉凡身邊那個精于算計的女商人,而是化身為帝國戰爭機器上最鋒利、最高效的齒輪!她深知,唯有以雷霆手段保障后勤、肅清內患,前線的將士才能沒有后顧之憂,陛下才能專注于對付最兇惡的敵人!
“最后,”厲欣怡走到金庫最深處,那里有一面看似普通的墻壁。她將葉凡賜予的“財”字銅錢按入一個凹槽。墻壁無聲滑開,露出后面一個燈火通明、守衛森嚴的獨立空間——曦苑的核心控制室。
室內溫度恒定,靈炁濃度溫和而充沛。墻壁和地面都覆蓋著能吸收沖擊和隔絕靈炁探測的特殊材料。中央是一個由千年暖玉打造的恒溫搖籃,搖籃周圍布滿了肉眼可見的、流轉著柔和光芒的靈炁護盾。葉曦正安靜地睡在搖籃里,周身那純凈的乳白色光芒已內斂,只有在她呼吸間才偶爾流轉一絲。
厲欣怡的目光落在葉曦沉睡的小臉上,冰冷的眼神瞬間融化,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溫柔與責任。她走到搖籃邊,輕輕調整了一下護盾的強度,低聲道:“曦兒,安心睡。厲姨在,誰也傷不了你。”她抬起頭,對控制室內幾名氣息沉凝、眼神銳利、明顯是頂尖高手的女護衛沉聲道:“即日起,爾等寸步不離守護殿下。此地方圓十丈,劃為‘絕域’!擅入者,無論何人,殺!”
“諾!”女護衛齊聲應命,殺氣凜然。
---紫禁城·養心殿(臨時軍機處)---
殿內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巨大的北疆輿圖鋪滿了地面,上面插滿了代表敵我態勢的各色小旗。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都督、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等人屏息凝神,看著御座上的帝王。
我已換下染血的龍袍,穿著一身玄色常服,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淬了寒冰的星辰。手中拿著一份剛剛由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密報,來自正在“鬼見愁”隘口設伏的周遇吉。
“周遇吉干得不錯。”我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絲冰冷的贊許,“一支殘兵,硬是在羅剎人的補給線上咬下了一塊肉。焚毀糧草輜重無數,炸塌了隘口,遲滯了鄂畢河要塞至少五日的增援。傳旨,擢升周遇吉為大同副總兵,暫代陳芝兒統領北疆前敵軍事!”
“陛下圣明!”眾將精神一振。周遇吉的勝利,如同在壓抑的黑暗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但這只是開始。”我將密報放下,指尖點向輿圖上標注的“鄂畢河要塞”,“羅剎人經營此地已有半年,要塞堅固,火炮犀利。更麻煩的是,周遇吉在繳獲的殘破靈炁武器上,發現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