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丫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刑天鯉,一點點講起了自家的故事。
平海城多河流。
車隊前行沒幾里地,一條寬有十幾丈的內(nèi)河就橫在面前,一座石橋如飛虹,橫在了河上。就在橋頭,矗立著一座占地極大,前后五進,有七座高樓,中間通過一座座云廊相連的豪奢酒樓。
這酒樓有點年頭了,那七座最低也有十丈,最高能有二十丈的高樓通體木質(zhì),經(jīng)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風吹雨打,通體已經(jīng)泛出了淡淡的黑銅色。
面朝大街的正門上,一塊并不大的黑漆門匾上,是鎏金的,尺許見方的‘樊樓’二字。這字,是瘦金體,字是極好的,但是一旁的落款,才讓刑天鯉的眼角直抽抽——那分明是‘趙佶’二字!
這就是趙青苘交待刑天鯉的,若是在平海城遇到麻煩事了,盡管來求助的‘樊樓’。
這里,就是趙宋一家,在世俗安插的眼線。
卻也做得太明顯了一些,‘樊樓’這樓名就不提了,‘趙佶’這名字,居然就這么掛在了門楣上,真不覺得有一股子霉氣沖天么?
行過樊樓前方的石橋,正對著樊樓,是‘瓊花苑’。
刑天鯉看著這座青瓦白墻,占地面積比起‘樊樓’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瓊花苑,心里又是一個激靈——瓊花苑,是平海城最頂級的一處青樓,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居然還開著?
刑天鯉這一世的母親青婉玉,就是瓊花苑的清倌人出身。
順著大街,走過瓊花苑,到了前方街角處,向西邊,是一條鋪了青石板,寬有兩丈許的巷子。
這巷子和瓊花苑,只是一墻之隔。巷子口,北面開了一家綾羅絲綢店,南面開了一家胭脂水粉店,每個店鋪,單單門面就有七八丈寬,端的是豪奢大氣。
讓刑天鯉無語的是,這兩個店鋪門口,都放著兩條長條凳,上面翹著二郎腿,端著小茶壺,穿著絲綢長衫,漫無邊際的閑聊呱噪的,分明是七八個清雋秀氣的小太監(jiān)!
刑天鯉心中恍然。
難不成,這瓊花苑的后臺靠山,還是內(nèi)務(wù)府織造處?
車隊‘咕嚕嚕’行進了巷子,門前坐著閑聊的小太監(jiān)眸色一寒,放下茶壺,齊齊起身,右手紛紛探入懷中,臉上掛起了太監(jiān)特有的皮笑肉不笑的怪異笑容。
兩個店鋪內(nèi),也有穿著勁裝短打扮的小二模樣的壯漢,悄無聲息的往店鋪門口湊了兩步。
甚至,在兩間店鋪的二樓、三樓的窗子后面,隱隱有拉動槍機的聲響。
刑天鯉掏出了自己織造處的銀牌,伸出手,在窗外晃了晃。
于是,幾個小太監(jiān)又笑著坐回了長凳上,端起茶壺,若無其事的繼續(xù)閑聊,店鋪里的小二們也回到了柜臺后,懶洋洋的打著呵欠,唯有二樓、三樓窗子后面,一道道冷厲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車隊。
除開巷子口的兩間鋪子,這條巷子頗為清凈。
兩側(cè)都是高聳的白墻,順著巷子往前行了大半里地,前方豁然開朗,露出了一片長寬近十丈的平壩。一座朱漆大門,門上敲著鎏金門釘,門前杵著兩尊丈許高大石獅子的府邸,就這么出現(xiàn)在刑天鯉面前。
這座府邸,端的豪氣,但是門楣上,卻連門匾都沒掛一個。
馬車剛出巷子,前方府邸側(cè)門無聲開啟,蓮喜太監(jiān)帶著一行人,快步行了出來:“唉喲,唉喲,這是給主子送禮來了不成?這車上,都是什么東西?這人,都是什么人啊?”
蓮喜太監(jiān)大驚小怪的尖叫著,很是埋怨的朝著刑天鯉翻了個白眼。
拉貨的大車,是碼頭上臨時雇的,車夫們都是普通百姓,這也就罷了,他們看到了這府邸,也不會聯(lián)想到,這里居然就是大玉朝內(nèi)務(wù)府織造處衙門所在。
但是刑天鯉還帶來了這么多洋鬼子!
黃發(fā),黃眼,皮膚也好似生了肝病一般發(fā)黃,東國老百姓就沒長這個模樣的。讓一群洋鬼子摸到了織造處的大門口,這算什么事呢?
刑天鯉拉過何鐸和何西,用力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您老明鑒,嘿,他們是仰慕我天朝上國的海外義士,昨夜里,就是得了他們相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