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反應(下)
穿著西式宮裙的熙和郡主呆了呆,瞳孔微微縮了縮,手中白顏料在畫布上,給老太后的胸膛打了一抹高光,退后兩步,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幾日,您忙著在遇仙閣修心養性,倦怠搭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些不緊要的事,就按照您的慣例回復了不是?”
“這些日子,我大玉朝海晏河清,也沒啥大事啊?”
“唯一的大事,就是朱明的甲子行走,淮王朱雕蟲,帶著十二條寶船,氣勢洶洶的殺去了平海城,說是要和趙宋的甲子行走趙青苘結親。”
“朱明出動了魏忠賢,趙宋居然是蔡京親自領隊。”
“這事情嘛,是您親自吩咐下去的,魏忠賢那邊,塞了現銀一百萬兩,奇珍異寶一百零八色;蔡京那邊,現銀也是一百萬兩,奇珍異寶翻倍贈送,還送了七對孿生姐妹花。”
“除此之外,哦,前日里,黑珍珠港那邊,北河倉一通電天下。”
熙和郡主就將刑天鯉和北河倉一炮制的,那封通電天下的電文,一字不漏的給老太后背誦了一遍。她笑道:“北河家被貶的嫡長子,勾結了那個為英吉士人賣命的狗腿子刑天鯉,弄了一批叛軍,準備反噬東云。”
“這事體,和我大玉朝毫無干系,盡是狗咬狗的事情,所以,也就沒刻意送到您面前,打擾您清修呢。”
熙和郡主冷笑:“今日您在朝上,幾位老軍機擺臉色,怕是他們覺得,一個伸手要錢的機會,不能平白被放過去罷?”
熙和郡主譏誚的笑道:“您看那,只要您主動提起了這個話茬兒,不出兩天,他們就會慷慨激昂,說國朝振奮,在此一舉,須得編練幾百萬新軍,采購上百條鐵甲大艦,再出動幾位鎮族的老祖宗,狠狠地敲打東云。”
幽幽嘆了一口氣,熙和郡主輕嘆道:“但是這錢若是真個撥給了他們,不出半年,他們新的大宅子也造起來了,新的小老婆也娶了十七八個,城外又多了幾座別業,外省又采購了百萬畝的肥田,什么精致的小丫鬟,俊俏的小書童,也是一窩一窩的往府里帶。”
“等到年后,您突然想起這個事情,想要問問他們,本宮的新軍呢?本宮的艦隊呢?”
“哎呀呀,新軍么,在東云各島打光了;艦隊么,也都和東云火并,全沉了。英勇的兒郎們死傷慘重,幾百萬人為國捐軀,您還不得再掏一筆燒埋銀子?”
老太后‘噗嗤’一笑,指著熙和郡主笑道:“你這小猴兒,慣會拿那些老大人說笑。不過呢,你說的也是,英吉士人和東云人狗咬狗,和我們大玉朝有什么干系?編練新軍云云,哎,也就聽聽罷。”
老太后輕輕撫摸著青年俊朗的面龐,輕聲道:“日子難熬呀,這才趙宋和朱明兩家呢,都要掏走這么大一筆銀子。其他什么嬴秦啊、劉漢啊、李唐啊,哎……”
老太后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板著手指算到:“哎,希望他們還是老樣子,拿了供奉就走罷,六十年一次,真個和討債鬼一般,真正是不讓咱們過日子了。”
“這周啊、秦啊、漢啊、唐啊、宋啊、明啊,也都還講道理罷。”老太后面露驚懼之色,低聲道:“那虞啊、夏啊、商啊,不僅要錢,還要命。哎,僥幸,他們也有兩三百年,沒有正經派出甲子行走了。本宮還在世上的這些年,他們就消停點罷!”
輕輕的敲了敲太陽穴,老太后撫摸著懷里青年的臉蛋,輕聲道:“額璨,你可記好了,遇到嬴秦、劉漢他們的人,還能講講道理,他們還是講道理的。畢竟,如今執掌神州的,是咱們,按照當年各家老祖宗簽署的圣約,他們也不會作出太過分的事情來。”
“但是遇到虞、夏、商那三家的人……不對!”
老太后突然臉色一變,她猛地站起身來,右手一揮,懷里身高六尺開外,健壯俊朗的額璨就被丟飛了七八丈遠。
這額璨,看上去是那般高大雄壯,實則卻是一個銀樣镴槍頭。他被老太后輕松丟飛,魁偉的身軀在空中很花俏的翻了個跟頭,想要以一個‘靈猴撈月’的花招兒穩穩落地,結果雙足落地的時候,大腿莫名的酸軟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悶哼一聲,差點摔了個大馬趴的額璨向一旁踉蹌了兩步,一把摟住了一個身著大紅袍的老太監。
老太監不動聲色,雙手呈太極狀,極輕柔的托了額璨一把,這才讓他穩穩站住。
老太后光著膀子,雙手叉腰,一臉陰郁的透過遇仙閣的大落地窗,俯瞰著遠處仙姑海子正中,冰面上那座正‘嗆瑯桄榔’打得熱鬧的戲臺。
她冷聲道:“夏,夏,夏,唉喲,本宮就說,怎么這么耳熟呢?刑天鯉?刑天鯉?刑天氏?本宮就說,這心里,這兩天怎么老哆嗦著呢,總覺得有事情不對勁兒,感情病根子落在了這里?”
“那個刑天鯉,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他去黑婆羅洲干什么?”
“他怎么和東云人又廝混在了一塊兒?”
“織造處呢?將相關的消息,全給哀家拿過來,真個是無法無天了,真正是沒有半點兒規矩了。哀家年紀一大把了,好容易清清靜靜的休養兩天呢,你們就一個個翻了天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