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
電話那頭的他,似乎察覺到了陳然的猶豫,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笑意,“想通了嗎?要不要哥哥現在就派人去接你?”
就在這時,陳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那里,有一道很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疤痕。
是小時候,陳然為了幫他擋下一個喝醉了酒的混混扔過來的酒瓶,而被劃傷的。她記得,他當時把她抱在懷里,用一種近乎于瘋狂的眼神看著那個混混,然后對她說:“小然,閉上眼睛?!?/p>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混混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陳祁的手上,沾滿了血。他卻只是對陳然笑了笑,然后拉著她,走回了家。
從那個時候起,陳然就知道了。
她的哥哥,是一個天生的、不懂得何為恐懼,何為憐憫的怪物。而她,是他唯一的軟肋,也是他最完美的杰作。
回到他身邊,就等于把自己,重新交到這個怪物的手里。
她會得到絕對的安全,但也會失去最后的、也是最寶貴的,自由。
“我拒絕?!?/p>
陳然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哥哥。”
陳然看著遠處那輪緩緩升起的太陽,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我從來就不是那個只會在你身后哭鼻子的小女孩。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和你,站在同一個棋盤上,平等博弈的機會。”
“現在,你給了我這個機會?!?/p>
陳然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出鞘的劍,鋒利而又決絕,“所以,謝謝你的‘后盾’。不過,我想,我可能用不上了。因為從今天起,我就是我自己的后盾?!?/p>
說完,陳然便掛斷了電話。沒有再給陳祁任何說話的機會。
她看著手機屏幕暗下去,然后將那支一直被她藏在口袋里的錄音筆,拿了出來。
陳然看著筆帽頂端那個小小的針孔,像在看著一只丑陋的、窺探她所有秘密的眼睛。
她笑了。
那笑容在清晨的陽光里,顯得有些蒼白,卻又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的美。
陳然走到辦公室里,將那支筆,輕輕地放在了會議室最中央的話筒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