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信了。
她以為他會永遠在她身邊,像一座山一樣,為她遮擋住所有的風雨。
直到她十二歲那年,那座山,毫無預兆地,塌了。
陳祁走了。在一個下著雨的、看不清人臉的黃昏。
他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帶走,就那么消失了。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緊接著,所有關于他存在過的痕跡,也開始一點點地消失。
戶口本上沒有了他的名字,學校的檔案里查不到他的學籍,甚至連鄰居們的記憶,都開始變得模糊。
仿佛那個叫陳祁的、耀眼的天才少年,從來就只是她一個人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陳然不明白。
她哭過,鬧過,問過父母,但他們只是沉默,然后用一種她看不懂的、帶著恐懼和悲傷的眼神看著她。
漸漸地,陳然也不再問了。
她學會了把那個名字,連同所有關于他的記憶,都深深地埋在心底,用一層厚厚的、名為“現實”的硬殼包裹起來。
她努力學習,拼命賺錢,她以為只要自己跑得足夠快,就能把那個灰色的、沒有他的小鎮,遠遠地甩在身后。
可陳然沒想到,多年以后,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快要抓住新生活的時候,那個被她埋在心底的人,卻又一次地,以一種如此強勢的、不容拒絕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
他告訴陳然,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那個讓她無法被標記的腺體缺陷,竟然是他親手締造的“作品”。
他告訴陳然,他這些年,一直像個幽靈一樣,躲在暗處,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甚至,還想再次像從前一樣,理所當然地,來安排她的人生。
一股巨大的、被欺騙和被操控的憤怒,像巖漿一樣,從陳然心底噴涌而出。
她握緊了手中的u盤,那冰涼的金屬外殼,幾乎要被她手心的溫度融化。
憑什么?憑什么他可以一聲不響地離開,又憑什么他可以若無其事地回來?憑什么他可以一邊說著“保護”,一邊用最殘忍的方式,毀掉她作為一個oga最基本的功能?憑什么他可以像個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樣,一邊評判著她的選擇,一邊又想將她重新拉回他設定的軌道?
她不甘心。
陳然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廳,沒有開燈,直接將自己摔進了寬大的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