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房車在大學門口最不顯眼的一個側門停下,沒有熄火。
司機是個沉默的中年男人,從后視鏡里看了陳然一眼,一言不發地打開了車門。
陳然背上自己那個洗得有些發白的帆布包,低著頭,迅速地跨了出去。
車門在她身后輕輕合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那輛昂貴的、移動的囚籠沒有片刻停留,便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直到那抹黑色徹底從視野里消失,陳然才敢真正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空氣里是清晨植物的味道和一點點塵土的氣息,普通,廉價,卻讓她有一種重獲新生的錯覺。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圖標正安靜地待著,那是沈柯讓她安裝的定位軟件。
二十四小時監控,不許和男人說話,下課立刻回家。
陳然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冷笑。
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占有欲過剩的小孩,玩法都這么老套。沈柯大概以為這樣就能把她拴住,卻不知道,真正的牢籠,從來都不是這些有形的鎖鏈。
身體深處還殘留著被過度使用后的酸軟,尤其是腰部和大腿根,每走一步都牽扯著隱秘的痛楚。這讓陳然無法忘記昨夜的荒唐。但比起身體上的不適,更讓她感到緊迫的,是經濟上的危機。
被沈柯圈養起來,就意味著她那些賴以為生的灰色收入來源將被徹底切斷。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
她一邊走,一邊在腦子里飛速盤算。代寫論文,代做課程設計,甚至幫人代課簽到。這些是她大學幾年里,用自己的時間和腦力換來的、最穩定的現金流。昨天因為沈柯的突然發瘋,已經耽誤了好幾個單子。
她必須趕在客戶失去耐心之前,把東西交割清楚。
教學樓下的公告欄旁,一個戴著眼鏡、神情焦慮的男生正在來回踱步。
看到陳然,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來,但又有些畏縮,不敢靠得太近。這是陳然的老客戶之一,李偉,計算機系的學生,正為了一個復雜的課程設計焦頭爛額。
“那個,陳然同學,我昨天給你發消息你沒回……”
李偉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抱歉,昨天家里有點急事,沒看手機。”
陳然從帆布包里拿出一個u盤,手法熟練地遞了過去,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吐字清晰,“你要的東西都在里面,代碼注釋得很清楚,你自己再稍微改幾個參數,應付檢查絕對沒問題。老規矩,尾款打我支付寶。”
“好好好,太謝謝你了!”
李偉如獲至寶地接過u盤,立刻就要當場轉賬。
“回去再轉,這里人多。”
陳然打斷他,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四周。她不能在這里和任何男性產生超過三十秒的對話,這是沈柯的規矩。雖然她覺得這規矩愚蠢透頂,但在找到萬全的對策之前,她不打算因為這種小事去觸怒那條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