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張居正同樣寫好了給二老的信,信中無非是讓二老放寬心,自己會安排好顧閑。
他對自己人一向很好,顧閑明顯是個好苗子,不必二老多提他都會好好栽培。
信寫完了,還有不少余墨。
張居正記性極佳,鮮少需要把日常雜事記在紙上,只不過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著實是生平罕見,他索性就著余下的墨汁寫起了札記。
這篇札記的主要內容是這樣的——
……小舅子其人,一言難盡……
張居正幾歲大就能寫詩文,寫起這樣的札記自然信手拈來。
此前他不覺得這玩意有什么好寫的,如今把心里積攢的話語全寫在紙上,倒是有點兒明白高拱為什么那么熱衷于雌黃人物了。
有些話確實不吐不快,吐出來就舒服多了。
想到高拱,張居正心里又有點犯愁。
別看大家表面上笑呵呵,實際上矛盾已經快到不可調和的程度,明里暗里沒少相互攻訐。
一邊是老師,一邊是好友,張居正也很為難。尤其是他心里早已不認同老師徐階的許多觀念,與好友高拱更加志同道合……
張居正嘆了口氣。
吏部尚書楊博是高拱一手提拔上來的,這些年在戰場上立下過不少戰功。
最近楊博負責京官考核,將兩個跟高拱有仇的御史評了下等。
這本來不是什么大事,問題就在于楊博這個山西人給自己的山西老鄉們全部給了上等,叫言官那邊抓住了把柄。
眾言官一合計,楊博肯定是受高拱指使挾私報復。甭管是不是這批山西籍官員恰好都那么優秀,反正這事不能忍!
言官就是要監督大臣的,要是因為他們曾經彈劾高拱就要被攆走,那以后誰還敢說話?
據張居正所知,已經有好幾位言官準備輪流上書彈劾此事。
徐階心里本來就覺得高拱忘恩負義(畢竟高拱是他提拔入閣的,卻總跟他對著干),又極為反對阻塞言路,肯定會力保言官。
高拱這次要有麻煩了。
張居正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調和之法之法,還是決定繼續低調做事。
權力斗爭從來都是不到你死我活不罷休,他一個排在末位的哪里勸得動徐階和高拱?
喝完這杯豆蔻飲子,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