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起了疑心后,重新對照清單才發現不對勁的。
”“附子、細辛、蕁麻、楊柳絮、松柏榆樺樹的花粉,這些雖然都可以入藥使用,但是由于有些自帶毒性,有些受使用條件限制,用到這些藥材的方子百無一二,更不可能是為了水患的受災民眾購置的。
”謝其獲看著紙條中的幾個名稱,懵懵懂懂地向他請教。
“請問這些藥材是做什么用的?”洛楸擺擺頭,“這些藥材的作用各有不同,但若是使用不當,可能會引起頭暈目眩、頭痛欲裂、頭腦發熱、涕泗橫流等癥狀……”謝其獲聽著這些個癥狀,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這些用藥不當的癥狀,與目前縣城里感染疫病后的狀態幾乎如出一轍。
“洛先生,依您所見……難道如今縣城中的疫病并不是水患引起的?”這次洛楸終于點頭了,“正是。
”“由這些藥材引起的癥狀就算不特意服藥治療,幾日之后也可痊愈。
”“雖說癥狀嚴重也有可能有性命之憂,但……但決不可能同時讓數十人同時喪命啊……”治病救人,大夫才是專業的,謝其獲完全不懂,她讓洛楸放寬心,接下來他只需一切照常,安心待在縣衙醫治病患即可。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越過窗框離開時,謝其獲忽地想起了自家老父親,平日他總說fanqiang跳窗的不成體統,來了澤川縣后自己好像沒走過幾次大門,這下可好,不成體統也成體統了。
心中惦記著珠玉的事情,謝其獲想盡快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根據珠玉打探到的消息,羅德潤給自己安排的屋子就在東偏院的正中央,前后左右皆不靠墻,如果要潛入他的屋子,無疑會很不方便。
不過此刻她的目標并不是他的屋舍,而是一個縣衙中她相當熟悉的地方——檔案庫。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看守,熟悉的窗口,熟悉的侵入。
謝其獲目標明確,她要找的是放在倒數第二個架閣上的縣志,去年的縣志中有幾篇記錄是由羅德潤親手書寫的。
她動作輕巧流利,憑借著記憶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標書冊,將其從架閣上取下。
縣志中的內容大部分是由縣丞載入的,僅有的幾篇,是因為恰逢縣丞告假,才由羅德潤代為記錄。
她記得有一篇是在夏末初秋之際,應當是在記錄冊的前半部分……找到了!果然正如她的猜想一般,珠玉所展示的書信,書寫的字跡端方溫潤,筆鋒中正大氣,可見執筆之人品行端正、守正不橈,絕非如今這蠅營狗茍的如蟻附膻之徒。
如果如今這位不是羅德潤,那真正的羅德潤去哪里了呢?寒窗苦讀了十余載,終于成功考取了舉人功名,沒有選擇繼續參加會試,想必是環抱著滿腔熱血回到自己家鄉的吧。
最壞的猜測就是……他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孤獨地離開了這個人世。
謝其獲很難不想到珠玉,如果珠玉得知了一定會很難過吧,無論如何,他都是她在世上為數不多的血親,盡管他們相處的次數不多。
被困在周安民身邊的那些時光,面對著這個長著自己親人面貌的鳩占鵲巢、李代桃僵之輩,不知她都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度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