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嬢嬢并不像其他姨姨那般親切和藹,她眉間總是微蹙,眉尾卻飛揚。
她每次來都很少跟他們交流,只拉著母親不知說些什么,隔著門板只能聽見她冷硬的語氣。
但是他們都知道,大嬢嬢只是面冷心熱,每次她來過,接下來幾日,家中的飯菜都會好上幾分。
夜里的怪物還是太兇猛了,母親的身軀雖堅韌,但多年勞累,還是沒能挺住,病倒了。
母親被送回來的那次,是他們最后一次見到大嬢嬢,不久后他們就搬離那個從出生起就一直住著的小房間。
新的家是一個位置偏僻的民居,令他們驚喜的是,這里沒有怪物出沒。
不僅母親夜晚可以留在家中了,白天他們也可以出門了,他們和其他孩子好像沒什么區別了。
現在每天跟他們來往的人太多了,多到他們都沒發現母親的身體每下愈況。
就這樣過了幾年簡單普通但輕松的日子,如果那天午后,大腹便便的汪老爺沒有出現在門口,他們也許可以一直過這樣的平凡生活。
那年汪老爺已年過半百,擁有萬貫家財,在縣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他什么都不缺,唯獨缺孩子。
明明家中妻妾成群,可偏偏一個活著的孩子都沒有。
年歲越高,越是著急,忙活不斷,佳訊沒有。
直至重金外聘來的大夫說了實話,澆滅了他最后的希望之火。
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外面好像有兩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心中重新燃起了名為父愛的熊熊烈火。
被帶回汪家后,十多年間從未分離的兄妹被迫分開了。
汪捷,是汪老爺唯一的繼承人,被寄予厚望。
每日從早到晚都排滿了行程,出入皆有許多人陪同。
汪小妹反而輕松很多,她是女孩兒,對汪老爺而言,只是帶回自己兒子的附贈品,跟無關緊要也相去不遠。
她時不時會回到那個簡陋的民居探望母親,無意間發現,在他們離開后,多年不見蹤影的姨姨和嬢嬢反而又出現了,原來她們之前是故意不來的。
她已經長大了,能從她們的穿著打扮猜到她們的身份了。
被帶到汪家最大的好處就是她終于有錢了,但是錢卻治不好母親了。
母親離世的那天,將身世告知了她,留下的遺物不多,只有當年被賣時穿著的那身粗布衣裳,和幾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