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八鄉,就沒有不認識曹大夫的,不止車把式,就連蹲在一旁的兩個男人也主動上前打招呼。
待簡單寒暄后,曹秀便問車把式:“李叔,還要等人不?”
李貴將卷煙收好:“不等了,6個人正好一趟。”
這話一出,幾人便將車費(半斤糧食)遞了過去,而后往板車上爬。
許晚春人小,出于安全考慮,被許荷花抱在了腿上。
等所有人坐穩后,李貴沖著前頭的馬匹甩了個空鞭,車軸便吱呀滾動了起來。
車板一晃一晃,小孩兒身子不爭氣,許晚春才盯著周邊的風景稀罕一會兒,便困頓了起來。
凌晨的溫度不算高,見桃花小腦袋一點一點,擔心她睡感冒,許荷花從背簍里拿出自己的外套,搭在閨女的身上,才溫聲道:“睡吧,到了娘喊你。”
于是許晚春…秒睡。
再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
大轱轆車只能送到鎮上,四人下了車,穿過一條冗長喧鬧的街道,直奔早點攤。
早餐種類意外的多,許晚春選了油條跟豆花,很是滿足地吃了個肚飽圓,正擦嘴時,徒然聽到了幾聲木倉響。
許晚春在安逸的環境里長大,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養母緊緊護在了懷里,同時,周圍的百姓也驚呼、慌亂了起來
就在所有人準備奔逃時,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都別怕,打鳥雀咧。”
這話一出,周圍先是一靜,很快就有人罵罵咧咧起來:
“哪個王八蛋跑街上打鳥雀,老子還以為胡子來了。”
“我以為是鬼子。”
“我也以為是鬼子,娘的,嚇死個人。”
“哪來的鬼子?咱們都勝利了。”
“”
人群中討論不斷,這廂曹秀也感慨:“希望不要打仗了。”他之所以窩在小山村,就是厭惡了各種戰爭與犧牲。
蘇楠安撫般拍了拍丈夫,卻沒能說出什么安慰話語。
而許荷花,緊緊的抱著閨女,警惕打量四周,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松快。
真的是尚存混亂的1950年啊,因為木倉聲,因為民眾們如驚弓之鳥般的反應,許晚春突然有了更加真實的感觸…她真的回不去了。
“不說這個,我吃好了,去那邊問問車。”見大家的情緒都低落下去,小徒弟更是一臉頹喪,曹秀便收斂起煩躁的情緒,笑著起身離開。
見師父往不遠處的角落走去,許晚春好奇看向師娘:“師父去哪?”
蘇楠問店家買了油紙,正將剩下的油條餅子打包,聞言,也不因小姑娘年幼敷衍,反而小聲細說:“去縣城沒有專車,你師父去問有沒有順道的卡車。”
許晚春眨了眨眼:“這是允許的嘛?”
真是個鬼靈精,蘇楠點了下小丫頭的腦袋:“駕駛員接的私活,遇到檢查咱們得躲好。”
也就是說,明面上不允許,許晚春秒懂:“要是沒有順路的卡車呢?”
蘇楠:“那就去車馬行租馬匹,騎馬去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