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灶燒著血肉、骨頭,xiong口像被活生生扒開,胃里空空,先前強咽下的藥片在胃里翻著,吐不出的惡心感以及肉體疼痛,在黑暗中不斷撕扯著已近油盡燈枯的病軀。
如墜冰冷海底,在無邊無際的折磨里,他試圖抓住浮木,而遠處,驚濤駭浪再次席卷而來。
砰——
躺在沙發上上的男人忽的睜開眼,呼吸急促,渾身汗shi,那條被稱為“生命線”的弧線沿著手掌邊緣向下彎曲,完整沒有一絲殘缺。
他還活著。
他竟然還活著,程明生不禁駭然,甚至沒能發現與公寓截然不同的裝修環境。
“程明生?”
男人滿頭大汗,白襯衫xiong口shi漉漉的,蒼白的嘴唇抿著,凝固般呆呆望著女人,像是她出現在這里是什么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林書音不解皺眉,沒等她問,身體忽的被抱住,男人抱得很緊,林書音被擠得只好聳著肩膀,被熱氣環繞,很快也熱出一身薄汗,身體緊貼,心臟跳得又快又重,撲通撲通撞著xiong口。
跳得人心慌,林書音剛動了一下就被抱得更緊,只好伸長手臂從程明生肋下穿過向上,摸向光潔的額頭,“你身體不舒服嗎?”
程明生一怔,眼眶瞬間溫shi,垂首埋在林書音肩窩,“嗯……”
他不舒服,很不舒服,疼得要命。
單薄的衣物被滾燙的淚珠浸shi,身體被抱得已經有些疼,但林書音沒有再動,聽著低啞的嗓音小心地向她訴說委屈和討要安慰。
邊說著額頭貼著她的手,掌心下是正常的體溫,所謂疾病病痛怎么能讓他屈服,所以又是做戲。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輕飄飄揭過嗎。
林書音不動聲色抽回手,程明生清醒過來,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心跳再一次加速,“阿音……”
“夫人,先生?!?/p>
程明生頓時變得煩躁,不耐煩地看向傭人,但耳邊的稱呼又讓他不得不沉默,他領域意識強,公寓從沒有女傭,而裝修布局也發生了變動,可這些都微不足道,讓他不得不重視身體變化。
瀕臨死亡,疼痛不是假的,連藥物都失效的疾病折磨了他整整五天,如今肢體甚至還在幻痛。
程明生握緊了林書音細長手臂,他很確定觸感是真實的,這不是夢。
手里一空,程明生下意識收緊,卻被慢慢撥開,林書音站起來,先是輕聲讓女傭休息,而后才再次面向他。
“很晚了,早點休息?!?/p>
平淡,冷漠,這才是林書音啊。程明生放了手,客廳的燈被關了大半,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沒動,二樓房門緩緩關閉,被忽略的稱謂在耳邊隨之響起。
剛才女傭是在叫誰。
黑色低碳合金,鑲著銀色搖表器,坐落于書房一角,程明生冷眼盯著這個黑色保險柜柜,盡管裝修有些變化,但總體布局和他親自參與設計的公寓相差無幾,要說最大的變化,除了人,便是書房里多了個“鐵疙瘩”。
數字密碼盤擦拭干凈沒有指紋,程明生瞇了瞇眼,這具身體的做事風格真像他,長指按了幾個數字,咔噠一聲鎖開了,細長手指懸停于按鍵上,連設置密碼的習慣都如出一轍。
保險柜里沒有錢,只有幾份檔案,這點程明生倒是不意外,看這棟公寓的裝修和位置,至少這具身體里的他是不缺錢的,到他這個財富量級,真正值錢的不是能握在手里的現金,而是賬戶余額后增加的一個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