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沖刷著泥土,挖好的土坑被填滿,梁凡卻來了干勁,剛停不久的雨又下了起來,可沒有人停下。
捜查持續了一天,仍舊一無所獲。
“李sir,會不會不在這里?”
與程明生打過交道的只有林書音,只憑與喬四交談的三言兩語就推出前因后果,林書音靠的不是亂猜。
“這里一定還有我們沒找過的地方。”
夜幕初垂,雨又大了起來,幾人回到工廠里躲雨,李崇明更加沉默少言,距離法院開庭還有十五個小時,除去法醫解剖的時間,他們能用的時間所剩無幾。
“呀,別靠著了,滲水了?!?/p>
男組員脫了外套,拍著后背上的水印,開著玩笑,“建筑材料敢偷工減料,回頭就查他?!?/p>
壓抑氛圍有一瞬的輕松,但很快又死氣沉沉,天上的雨下個不停,梁凡長嘆了口氣,大概這就是命吧,老天也不幫他們。
組員抽煙抽得越來越兇,他們又不傻,知道李崇明找的不是u盤,可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角落都沒放過。
煙霧被風吹散,李崇明垂著頭,鼻間是縈繞不去的香煙味,氣味刺激著混亂的大腦,李崇明抬著頭躲著煙,可身體像是瞬間定格。
“李sir?”
梁凡順著李崇明的視線看去,最中間的水泥柱正朝外滲著水,夜色朦朧,一片昏暗里,像是冰冷混凝土活了過來,水珠緩緩劃過,留下一道道痕跡,像血。
他們一直都搞錯了,尸體并非一定要藏于地下。
“叫車……”梁凡呆了片刻,先是呢喃,踉蹌著后退一步,接著便是大喊,“快叫車!”
雨夜,土方車從下往上鏟著,支起的外雨棚里,一整塊水泥柱被放平在地上,阿彬擦掉黑框眼鏡上的雨珠,跑進棚子里,下一秒便駭在原地。
工人用石工鑿一點點挖著,水泥稀稀拉拉落下,模糊的人臉嵌在泥里,縫隙里有一只眼睛正無聲望著他們。
距離開庭還有一小時,解剖室的門開了。
“今天凌晨一點零三分,警署在郊外工廠內發現兩具無名男尸……”
“水泥封尸”,極具刺激眼球的標題放入新聞頭版,瘋狂掠奪公眾的關注視線,同一天,法院因新物證有待查證決定延遲審理喬弘謀殺一案,隨后不過三小時,程明生面臨刑事指控。
尸體喉嚨處被強行塞入一部被包好的手機,手機確系被害人本人所屬,內部錄有視頻,雖沒有直接拍攝手術過程,但張怡的尸體,以及程明生走出醫用棚的畫面都被清清楚楚錄下。
林書音手指不可抑制地顫栗,她們終于找到了,定罪證據。
然而定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直到春天結束,炎夏到來,被一拖再拖的庭審終于開始。
法官席居中審判,公訴辯護對立而坐,與想象中不同,被取保候審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不見絲毫落魄和狼狽,依舊從容優雅,林書音坐在旁聽席里,聽著律師巧舌如簧,扭曲事實,唾罵著她們拼命搜尋到的證據。
“不法”、“缺乏直接證據”、“搜查目的指向性極強”。
“這是一場針對我方當事人的人格誣陷,是對公眾認知的踐踏和蔑視。”
“公權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