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心中無yu無求,面上自然不見驚慌。
她在丫鬟的指引下,來到老夫人的院子,走進煙霧繚繞的佛堂。
佛堂里空無一人。
一尊兩人多高的白玉觀音端坐在蓮花座上,悲憫地俯視著燕娘。
燕娘提起裙子,跪在蒲團上,朝著觀音菩薩拜了三拜。
旁邊的矮桌上擺著一卷佛經、一幅空白的長卷。
除此之外,還有金墨和上好的湖筆。
燕娘等了半日,不見老夫人的蹤影,便跪坐在桌前,提筆蘸墨,認認真真地抄起佛經。
燕娘從午后一直抄到h昏時分。
她活動著酸麻的手腕,正準備點燈,轉頭看見一個微皺著眉頭、衣著華貴的老婦人。
燕娘連忙起身行禮:“燕娘見過老夫人。”
“不用拘禮。”何氏拿起長卷,見燕娘抄得又快又好,紙上竟無一個錯字,暗暗納罕,“你這么年輕,在佛堂一坐就是半日,不覺得枯燥嗎?”
燕娘搖搖頭,靦腆地笑了笑:“我喜歡抄經,抄寫佛語的時候,總覺得內心格外平靜。”
她這話發自肺腑。
只有在抄經的時候,她才能忘記溫柔卻懦弱的鄧君宜,忘記位高權重的薛振,忘記尷尬窘迫的處境。
何氏微微點頭,從腕間取下一串佛珠,套在燕娘手上。
“我看你倒是個好的,b那幾只狐貍jg老實得多。”她握住燕娘的手,吩咐身邊的嬤嬤傳飯,“晚飯就在我這兒吃吧。對了,你會打葉子牌嗎?”
燕娘溫順地跟著她走向正房,答道:“會打。”
何氏吃素,這里的飯菜并不奢靡,卻十分可口。
兩個年過四十的老姨娘分站在何氏身側,恭恭敬敬地給她添菜倒茶,時不時挨幾句呵斥。
燕娘坐在何氏身邊,小心翼翼地陪著她說話。
燕娘的言辭恭謹得t,舉止進退有度,任何氏再挑剔,也找不出半分錯處。
飯菜剛撤下,葉子牌還沒擺好,薛振就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
薛振把燕娘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定她沒有流淚,也沒有挨打,這才撩起衣袍,向何氏行禮:“兒子拜見母親。”
何氏笑著看了燕娘一眼,問道:“你是來給我請安的,還是來替燕娘出頭的?”
她把燕娘往前推了推,道:“快讓白羽瞧瞧,你在我這兒有沒有掉半根汗毛?”
旁邊隨侍的丫鬟婆子們齊齊笑出聲。
燕娘鬧了個大紅臉。
她既覺羞窘,又不可避免地生出幾分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