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天色黑透。
工友們陸陸續續地回來,都把燕香當成徐南的媳婦兒。
有人對燕香客氣地點點頭,有人跟徐南開起帶顏色的玩笑,讓他夜里好好伺候媳婦兒,別拿大家當外人。
工地上沒那么多講究,拖家帶口是常規操作。
講究些的,像燕香一樣扯個簾子,不講究的,連簾子都不遮。
小兩口摸黑在床上折騰來折騰去,潑辣些的女人叫得跟殺豬似的,配上男人野獸似的低吼,把其他男人撩撥得渾身是火,難以入睡。
徐南被工友們逗得臉熱,打算帶燕香出去躲躲。
他對燕香道:“阿香,咱們去超市轉轉吧?我給你買雙拖鞋。”
燕香輕輕“嗯”了一聲,把洗干凈的衣服疊好,整整齊齊地放進柜子里,跟在他后面出門。
一離開人堆,徐南又叫回原來的稱呼:“嫂子,我知道你夾在中間為難。”
“這樣吧,你先在工地湊合幾天,我跟我媽做做思想工作,再跟我哥好好說說,等他們想通,再送你回去。”
“不能生就不能生唄,去福利院抱養個小孩兒,不也一樣?還省得你受那個罪……”
燕香安安靜靜地聽徐南念叨,沒有表態,眼底卻閃過一點兒淚意。
城市比鄉下熱,空氣又悶又黏,裹得人透不過氣。
燕香理了理額邊的碎發,等徐南停下話頭,輕聲道:“阿南,我想洗個澡。”
“啊?哦。”徐南本想帶燕香到工地后頭的澡堂洗澡,想了想又覺得應該讓她吃點兒苦頭,便道,“我們這兒沒洗澡的地方,大家都是兌盆熱水,隨便沖沖。”
燕香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點頭道:“也行。”
徐南給燕香買了牙刷、漱口杯、毛巾和拖鞋。
回到宿舍之后,他找出自己的洗臉盆和塑料桶,刷得干干凈凈。
他接了一大桶熱水,拎進公共廁所的隔間,對燕香道:“你洗吧,我在門口守著,有事叫我。”
這里人多眼雜,他擔心一個不注意,燕香被色鬼占便宜。
隔間里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徐南靠著門框刷手機,給他媽和他哥分別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