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氣氛有點兒尷尬。
徐南一想到他媽那些不著五六的話,就覺得更尷尬。
他跟燕香商量:“我給你找家招待所,你先住著,玩幾天再回去,行不行?”
燕香用吸管喝著冰汽水,微黑的臉皮有點兒發紅。
她搖了搖頭,細聲細氣地道:“我不住招待所,太貴了,媽讓我跟著你。”
徐南著急地道:“你別聽我媽胡說!工地宿舍住不了人,不是,我的意思是住不了女人!”
他半實話半夸張:“那些男的不洗澡不洗腳,夜里還打呼嚕放屁,屋子里臭烘烘的,你肯定受不了……”
“我受得了。”燕香的聲音還是輕輕柔柔,卻帶著八匹馬拉不回來的固執,“媽讓我跟著你,我聽媽的。”
“……”徐南瞪著燕香,說不出話。
燕香把盤子里的肉餃子分了分,撥給他一大半,低頭認真吃飯。
徐南實在說不動燕香,又趕著回工地上工,只能將她帶進宿舍。
他迎面撞上熟悉的工友。
工友看了眼燕香,對他擠眉弄眼:“喲,阿南,這是你媳婦兒?”
“……”徐南不能說她是自己的嫂子,只能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
徐南住在上鋪。
他指著自己的床位,對燕香道:“你先上去休息一會兒,我一忙完就回來。”
燕香點點頭。
整個下午,徐南都心不在焉。
他砌墻的時候,腦子里想著燕香,抹灰的時候,腦子里想著他哥的病,被工友們打趣了幾句,破天荒沒回嘴。
徐南拎著兩份盒飯趕回宿舍,太陽正好落到窗外。
光線剝脫了白日的毒辣,近乎溫和地灑進宿舍里,照出跪伏在上鋪的柔美身影。
燕香正在給他鋪床單、換枕套。
陽臺上晾滿衣服,都是他團成一團塞在柜子里的,有短袖短褲,還有內褲襪子。
徐南臉一紅,叫道:“嫂……阿香,別忙了,下來吃飯。”
燕香轉頭看向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道:“阿南,給我搭把手。”
她買了一道隔簾,深灰色的遮光布上點綴著幾朵粉紫色的小花,不仔細看,壓根看不出來。
徐南“哦”了一聲,抓住上鋪的護欄,長腿一蹬爬上鋪位,在她的指揮下掛好簾子。
現在,他和她擁有了一塊不到兩平米的獨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