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姜余的臉上,露出一副我絞盡腦汁,結果你早就知道的意外和惱怒。
“那你一定知道,沈音夕就是因為薛商嚴才那樣的吧?他老是看不慣沈音夕,找她麻煩…我都沒做過那么過分的事情……”
姜余故作愚鈍,恰到好處地停頓,留下引人遐想的空白,讓那點微妙的指責和暗示在沉默中發酵。
“嘶…我覺得吧,沈音夕有點兒太可憐了,你從小跟她一起長大,你就不能幫幫她嘛…找個什么頂尖的醫生…起碼還有希望。”
最后一句,輕飄飄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像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
話音落下,狹小的車廂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鳴。
姜余緊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模糊街景,等待著,心臟懸在喉嚨口,等著看這顆精心投下的石子,能否在裴肆深不可測的心湖里,激起哪怕一絲預想中的漣漪。
……
預想中的反應,無論是憤怒,質疑,或是那一絲對沈音夕這個名字應有的觸動,都沒有出現。
裴肆安靜的聽姜余控訴,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穿透一切的銳利。
他看著她故作鎮定卻微微繃緊的側臉線條,看著她無意識攥緊裙擺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看著她纖長睫毛下那雙極力掩飾卻依舊泄露了倉皇的眼眸。
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
像只披著兔子皮的小狐貍,自以為聰明地設下陷阱,笨拙地引導著話題,試圖用沈音夕的可憐和薛商嚴的可惡來轉移他的視線,來……替沈音夕求情。
裴肆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轉瞬即逝,快得如同錯覺。
真拙劣,他想。
是了,這個矛盾的女人,仿佛又聰明,又蠢笨。
她的小心思,在他眼里簡直像攤開的書頁,一清二楚。
這樣的舉動,極大的滿足了他的掌控欲。
她以為她在算計他,殊不知她所有細微的表情,語氣的變化,身體的緊繃,都在無聲地向他宣告她的真實意圖。
她在乎沈音夕,她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試圖為沈音夕爭取些什么,哪怕把自己也置于他的審視之下。
裴肆的目光掠過姜余因為緊張而微微咬住的下唇,那唇瓣飽滿,在光線下透著誘人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