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沾了點灰。”她的聲音輕柔得如同嘆息,帶著一種近乎親昵的責備,目光卻并未完全落在他肩上,而是帶著一種悠遠的、仿佛透過他在看別處的飄渺,“這幾天辛苦你了,知秋。總讓你去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
指尖的溫度隔著布料傳來,像一道微弱的電流,他的心臟在xiong腔里猛烈地撞擊了一下,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觸碰的地方,帶來一陣隱秘而洶涌的灼熱。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
他垂著眼瞼,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感,那是混雜著卑微的渴望、深入骨髓的忠誠,以及清晰認知到永遠無法逾越鴻溝的痛苦。
“守護大小姐,是我的本分。”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帶著一種竭力壓抑的平穩。他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怕那里面映出自己狼狽的、不該有的心思。
他配不上。她是云端皎月,是操控棋局的執棋者,而他只是她手中最趁手、也最見不得光的那枚棋子。能站在她身邊,為她掃清障礙,感受她偶爾流露的、哪怕只是出于利用或習慣的“溫柔”,已是命運對他最大的恩賜,他不敢,也不能有絲毫逾矩的奢望。
能伴隨左右,護她周全,直至生命盡頭,便是他全部的信仰與歸宿,那一點指尖的溫度,足以慰藉他漫長而黑暗的忠誠歲月。
陳芊芊收回了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布料粗糲的觸感和他身體傳遞過來的溫熱。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瞬間繃緊又竭力放松的身體反應,看到了他低垂眼瞼下那極力掩飾的波瀾。
這份沉默而洶涌的感情,她心知肚明,這是她掌控他、驅使他最有效的武器。
一絲若有若無的滿足笑意在她唇邊隱現,隨即又消失無蹤,恢復了疏離的模樣。
“去吧。”她輕聲說,轉身走回辦公桌后,重新將自己埋入那堆冰冷的文件里,“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瑞知秋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本應屬于他的、短暫而虛幻的溫柔氣息深深壓入肺腑,再抬起頭時,眼中已只剩下磐石般的堅定與服從。
他挺直脊背,無聲地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厚重的門在他身后輕輕合攏,隔絕了燈光,也隔絕了他心中那剛剛被點燃、又迅速被自己掐滅的微弱星火。
辦公室內重歸寂靜,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陳芊芊的目光落在瑞知秋消失的門上,停留了片刻。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復雜情緒。
或許是利用后的輕微愧疚,或許是習慣性的安撫成功帶來的滿意,又或許是對這份沉重忠誠的一點點憐惜,在她眼中一閃而過,隨即被更深的算計取代。
她翻開文件最底層,那里壓著一份關于“季明兒”的加密檔案。關于她,也是未來計劃中不可或缺的助力。但瑞知秋……剛才那份報告里,似乎遺漏了季明兒最近一次聯絡時提及的某個加密通訊節點異常活躍的信息?陳芊芊的指尖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
而門外,走廊的陰影中,瑞知秋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墻壁,緊緊握著那份任務文件夾,肩頭被拂過的地方仿佛仍在灼燒。他閉上眼,深深呼吸著沒有她氣息的空氣,試圖將那顆因她一個隨意的動作而狂跳的心,重新按回那名為“忠誠”的、冰冷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