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第1頁）

云初動作更快，而她抱著的……人，又或者其他生物，沒有其他動作，不如說這個體型如果他有動作應該是震天動地的動靜，半晌，她聽到腦海中一聲嘆息，不熟悉的聲音，但是熟悉的語氣，只有師父會這么嘆氣，冷淡著，卻又讓人聽著覺得憂愁。

師父好像總是憂郁的，他思考很多事情又不會表現在表面，更不會說，所以云初便不知道他的悲傷來源何處，后來勉強懂了一些，才意識到這個是天生的性格問題，外表的冷淡是保護色，無法改變與擺脫的悲觀憂郁才是他的內里，如果不是因為她之前的一系列舉動太過于沖擊，讓師父從極端的絕望變成了瘋狂，她大概還無法窺見對方撕開偽裝露出來的內里。

但是現在，云初已經體會不到絕望，只體會到沉寂，仿佛火焰燃燒殆盡后剩下的無溫的灰燼。

“我知道你會來。”

聲音平靜，未曾有重逢的喜悅，當然這個世界的師父應該也有了一些變化，忘記自己是有可能的，她正思考著怎么表達出自己的身份，卻感覺到頭頂太陽似乎被云層遮住，眼前場景驟然變得昏暗，不過倒也涼爽許多，她其實感覺腳下的沙子也有些燙人。

“我記得你，初初，”腦海中的聲音又說，“我只是看到了這個未來……你我相遇的未來。”

所以才是這種態度嗎，因為是早已清楚的未來，所以連反應都無法做出來，云初記得師父可以看到命理，觀測未來，但那是正式繼任族長的師父才能學會的，所以這個夢境里的師父是在對方繼任族長后發生的事情毀滅，然后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不。”

腦海中的聲音稍遲疑停頓，似乎在猶豫，但每當云初想放下手臂拉開距離，她就感覺自己身子好像黏在上面。

“我很想念你，初初，但未來太多……我只是，有些疲累。”

等了她有多久，沉棠也不太記得，自從腦海中充斥著世界的未來萬物的未來，似乎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在他的腦海里交談，思考，他自己的記憶越來越無從回憶。

其實他已經感覺到思考似乎都開始變得緩慢，但這不是身體的原因，他的頭腦依舊清醒，他還是他，但是腦海里的事情太多，多到連呼吸也很費力，他注意不到身邊場景變遷，所有人在他的腦海中活了下來，他們的思想，他們的靈魂，都活了下來，他們就算不再有實體，精神也在幻夢中得到了永生，所以就算這個世界逐漸腐爛風化成沙，他也依舊無法注意到。

直到他的腦海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誰，是誰，他睜開厚重的眼皮，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他的眼睛似乎也有所變化，在極高的地方向下看，小小的，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少女，越接近，他的呼吸就越急促。

云初……是初初，是他放心不下割舍不下的姑娘，終于，終于見到她，不要再靠著越來越模糊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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