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易沒有想到,他會在二十五歲生日這天,確診胰腺癌。
醫生說,胰腺癌是癌中之王,一確診就是晚期,幾乎沒有治好的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錢續命,但即便如此,治療的過程也仍舊苦不堪言。
他渾渾噩噩的坐上車,回到家,推開門的那一刻,正好看到江硯舟坐在沙發中央,滿臉笑容的接過爸媽手中的水果,而后是姐姐溫柔的拿紙巾擦去他嘴角的污漬。
一家人其樂融融,不知道有多幸福。
見到楚玄易出現,眾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仿佛見到了什么不愿意看到的東西。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傭人的兒子備受寵愛,而他這個真正的兒子卻被多番嫌棄,說出來怕是無人可信,可這就是他面臨的現狀。
江硯舟是十五年前來到他們家的,他爸爸去世得早,只有一個媽媽拉扯著他,在楚家做了多年的傭人,因為在楚家工作了許多年,他們一家早就將他視作親人。
直到后來江硯舟的媽媽意外去世,死前他苦苦哀求楚家撫養自己唯一的兒子,于是,善良的父母便將江硯舟帶到了楚家。
自那日后,便成了他的噩夢。
江硯舟來到楚家的第一天,爸爸媽媽和姐姐就告訴他,江硯舟沒有了爸爸媽媽,他要善良,要懂事,要學會讓著他。
于是,從小到大,他什么都讓了。
江硯舟喜歡他的房間,他就必須收拾行李讓出臥室;
江硯舟因為考試考不過他而哭鬧,他就再也不被允許考高分;
江硯舟羨慕爸爸媽媽姐姐從小寵著他,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原本屬于他的寵愛,也一模一樣甚至變本加厲的分給他。
這些他都可以忍受,可他沒有想到,江硯舟居然會利用自己的忍讓,一次一次的給自己潑臟水。
這些年,因為江硯舟的添油加醋,他成了父母和姐姐眼中,不學無術,囂張跋扈,只會欺負人的惡霸。
而江硯舟則是溫潤如玉,善良體貼的謙謙君子。
父母和姐姐的寵愛全部被他奪走,心中公正的天平,也徹底向他偏移。
楚玄易拽緊手中的癌癥確診單,一步一步走到眾人面前,有些艱難的開口。
“爸,媽,姐姐,我得了癌癥,你們能不能借點錢給我,醫生說讓我住院治療。”
他本來是非常有天分的繪畫家,五年前,還因此獲得去國外保送的機會,可就因為江硯舟一句好羨慕哥哥,在爸爸媽媽和姐姐的強烈要求下,他只能將保送的機會和繪畫的署名權全都讓給了江硯舟。
江硯舟拿著他的名額去保送,拿著他的作品去參賽,不到短短三年就在業界一炮而紅,名聲大噪,而他卻只能窩在家里,成為了靠父母才能勉強維持生活的可憐蟲。
這些年,他一直被父母和姐姐忽視,可他現在確診癌癥了啊。
有那么一刻,他想,他們會關心他的吧,會發現終于忽視了他這個親生兒子,對他開始心疼了吧。